十五岁的赵山海心智成熟,生活在皇家这个大染缸要是没点本事还真当不了纨绔,都城圈子里人人都说都城有两个少年是惹不得的,一个叫赵山名,另一个叫赵冰冰。
赵山海显然排不上号,赵山名是他的大哥,赵冰冰是大伯的小女儿,大伯是谁?当世赵国皇帝。赵国属于境外诸侯,话说这诸侯是不能为帝的,山高皇帝远也不是说了玩的,自立为帝的赵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做法其他的诸侯国竟也有了效仿。
皇帝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有这两个沾亲带故的兄长与姐姐罩着,赵山海在都城极尽小王爷威能,可是好景不长,一件大事改变了赵山海的看法,他是小儿子,赵府的小王爷,传统的子承父业的不是他这个二儿子,而是他的大哥赵山名!
也就是说,赵山名是下一个武威王继承人,赵山海是不够资格的。
既然不能够成为武威王在皇室当一个浪荡子弟就成了他仅限的追求,每日与那家公子饮茶聊天,聊的内容都是异性之类的,赵国十六岁男子成年,异性对赵山海的吸引还是很强烈的,调戏府里的侍女丫鬟也成了赵山海的每日必修功课,索然无味的一阵子也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他逐渐的走向了街头,欺男霸女之事也干过几件。
干坏事是有报应的,赵山海认为自己做的应该是坏事,不然到了家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儿呢。
一句“我要把你送走”让赵山海莫名的恐慌,离了赵家他什么也不是,狐假虎威的日子过习惯了离开赵家还怎么活。
“婉娍公主前年去了七剑仙宗,我准备将你送她那儿去,好好修行,不能再如此荒废下去了。”赵山海的父亲赵锋云如此说道,他的母亲一个劲地抹眼泪预示着求我也没用了。
显然这是家族里商量好的,既然不能继承红尘霸业,那就去仙途搏一个未来吧。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计策被打消,默默地选择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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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后门一切事物张玄已经处理完毕,账目登记完毕,柴房里的东西收拾完毕,选取了几件能穿得出去的衣服打包,做人要有始有终,不能说走就连当天的事情都没有干完就走,如果再回来那是没脸没皮的。
张玄对赵山海的身份深信不疑,穿戴自不必说,那种丝质的紫色衣袍明显就是澶州紫蚕的丝,而澶州紫蚕丝只进贡给都城赵氏,三匹五龙宝驹都揭示着赵山海的来头不小,早上还想着需要抓住一个什么样的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这大中午的机会就来了,一切都是随缘,命运的节点由不同的方向汇聚。
太阳斜了一点,他要去看望她的姐姐了,说一声道别。张玄自幼时记事起,见得最多的即使那张有着病态美的洁白面庞,她多数时候是忧郁的,张玄不知道她的来历,心想应该是个苦命之人,世人都说她很脏,一个能够保持十年头牌的风尘女子岂是干净的,命里如此挣扎又有何意义,去与世人对峙,她是不会去做的,她的世界里只有张玄和生意。
出卖肉体的生意当然不纯洁,身在师艺馆想要卖艺不卖身简直是可笑至极。
一睹倾城红颜死,中门花魁陆娘子。
吟游诗人说的陆娘子就是张玄的姐姐,女人的那几天来了,休息中的陆娘子把自己锁在中门深闺里,不见外客,不谈生意。
张玄敲门,照料的丫头急急得的打开房门见是张玄脸一红就放了进来。
张玄迟疑片刻,终是下定决心走进来,坚定的目光看向屋内。
屋内,几幅前朝的画家真迹装裱,具有浓烈古香气息的家具布置,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有格调,女子卧躺在床榻,茶几上摆放着半碗红糖水。
“姐姐,你好些了吗?”张玄掩上房门轻声问道。
照料的丫头静静地找个角落绣起了花,他们姐弟俩儿的事没必要掺乎。
陆沫睁开眸子,清纯的面庞让人看不出她是师艺馆多年的花魁头牌。
“你姐姐我什么时候倒下去过,女子总有那几天,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今天的柴房事务都弄清了?”陆沫不介意的说道,言语里都是对张玄这个弟弟的关心。
张玄静静的感受着温暖,鼻头突然酸酸的,眼眶不自觉地湿了,泪水决堤。
“怎么了?受欺负了?你哭什么呀,告诉姐姐,谁欺负你了!”陆沫看着不说话只管哭泣的张玄眉头皱得紧紧的,洁白的面庞也起了红润,纤瘦饱满的身躯也急得坐立起来。
角落的丫头一副什么也听不见的样子继续绣着万里河山图。
张玄跪倒在床榻之前,抱着陆沫的纤腰将头深埋,抽泣的说道:“姐,没人欺负我,只是,只是······”
“只是今天来了一个都城的小王爷,我即将离开此地,随他们而去。”
“我答应了他们。”
原来是这件事,陆沫心里苦涩涩的不知滋味,张玄已经十四岁了,再有两年就是一个成年人了,她不能替他决定什么,至少他的母亲临终前托付给她时就曾说过,如果这孩子像他爹一样狼心狗肺,你就直接放弃他好了。张玄很好,他很聪明,很体贴人,做事情都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她这个做姐姐的是喜欢张玄这个弟弟的,所以张玄就是她继续呆在师艺馆的动力,师艺馆不放自己走,自被人卖身于此她就没想过要离开,既然是做**,那就做苏县师艺馆最出名的。她做到了,失去的却也很多,芳华之年陷囹圄,张玄给了她乐趣,她可以像个母亲一样照料他,可以像个父亲一样教导他,可以像个姐姐一样打趣他。
也曾想过是不是要这样一辈子,但是他终究会有翅膀硬的那一天,他不笨,他知道外面的世界是远远比师艺馆更精彩的,男儿志在四方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陆沫双手捧着张玄沾满泪水的脸问道,她很沉静。
张玄隐隐觉得姐姐是在克制些什么,他也明白姐姐为什么要克制这些,都是命啊。
“背井离乡,待功成衣锦回。”张玄坚定的说道。
“此来道别,姐,小二只想你好好的,等我回来带你离开这师艺馆。”
陆沫沉默的看着张玄,仔仔细细的看着,似乎要把张玄的摸样记在骨子里,她的双手在在颤抖。
“这么快就离别了吗?你娘亲说过,你要做个好人,我觉得我陆沫的弟弟是个好人,就算不在师艺馆外出闯荡,你还要做个好人,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不想这么快就到来,小二,姐会等你回来的,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陆沫的眼神迷离,紧紧的将张玄搂在怀里放声大哭。
世间最让人痛彻心扉的就是亲人离别,张玄放不下陆沫,陆沫舍不得张玄。
丫头眼角湿润,不时地摸一下继续绣着万里河山图。
“他就要走了吗?下次再见又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