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开春,按制所有皇室宗亲及一众大臣皆要去皇家猎场行狩猎祭典,彰显文治武功并重,非以从禽,实以习武的“讲武之典”,祭典为期三天,第一天先由皇帝先率众人祭告天地,以显敬畏天地之心并祈求平安顺利。
朔月现是郡主身份自然也随行。
于皇家猎场中建有一座行宫,虽不比皇宫但也是气派非凡,皇室宗亲入住行宫,军臣将士就在宫外扎营安置,愉王怕朔月首次跟随皇族出行不习惯,特地派人来探视。
“属下王明参见长安郡主 ,愉王派属下来探视郡主,问郡主可愿住进行宫?”王明是愉王身边的护官之一。
“请替我谢过愉王爷,朔月在此一切安好,也不必麻烦迁进宫里了。”对朔月来说营帐是早已住惯了,比住行宫中更自在些。
“那如果郡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属下。”王明转身正要离开,突然被朔月叫住。
“王护官,我想随队狩猎未知可否?”朔月这一问把王明给问住了,一向女眷只是陪伴观赏,未有上马狩猎的,到底可不可以随队狩猎也不好说,毕竟未有先例。
“请郡主恕罪,这个属下也不清楚,待属下问准愉王再回覆郡主吧!”
“那有劳王护官了。”
看王明的反应,对狩猎之事朔月也不抱多大的期望,毕竟在这朝中女子骑射的风气不盛,鲜少有女子会习骑射,更别提和那些皇孙公子于猎场上竞技。
但愉王对朔月毕竟是眷顾的,第二天祭典过后,一套蓝白劲装和红木弓箭便送到朔月帐中。
朔月看见此物,马上迫不及待的换上,带着弓箭纵马去帐营附近练箭,朔月把一方绢帕绑在松树上,在马上开弓搭箭,虽未到百步穿杨之景但每箭都中帕上,连射五箭,当第六箭射出时,松树后突然走出一个人,朔月大惊,但箭已出弓,一切都来不及,朔月只好马上策马过去边跑边叫“小心!快蹲下,快蹲下!”
那人却文风未动,只见他身后跑出一人挥剑把箭打落,持剑护在男子身前斥道“大胆,何人敢行刺太子,可知死罪!”朔月一听是险些箭中太子,马上翻身下马走到太子跟前跪下行礼。
“臣箭术不精,惊扰太子,请太子殿下恕罪!”
“你是何人?”
“禀太子,臣是长安郡主景朔月,方才在练骑射,无心伤害太子,请太子恕罪。”
“原来是长安郡主,免礼!”朔月听太子口气并没责怪之意,方呼了口气站起来,面前太子年方三十,气质儒雅而又高贵,自有威仪。
“郡主懂骑射?”
“臣只是粗学,学艺不精,让太子受惊了!”
“郡主过谦了!看这箭术恐怕也不比五弟差,是吧?”朔月微一怔,太子这话不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还在犹豫该如何回答时,太子身后便响起了杨魄的声音。
“郡主箭术确实不差,在女子中确实难得!”天色昏暗,杨魄站在树影之下,朔月一时也没发现他,此刻方知他也在。
“不如你们两位比试一下吧!来人把那马铃挂在树上。”既然太子开口说要他们两人比试,两人也不好推却。
“臣弟遵命!”
“臣遵命!”
两人回走上马,朔月因身份请杨魄先射,杨魄看了一眼朔月说“如果我先射,你就没机会了!”说罢策马走开,朔月努一努嘴,心想这杨魄真是嚣张。
朔月开弓搭箭,凝神瞄准了马铃,一箭过去,只听见马铃清脆的一响,朔月满意的收回箭矢,看了杨魄一眼,只见杨魄从容的一笑,开弓射出一箭,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太子拍掌大笑道“五弟好箭法,郡主你输了!”朔月赶紧下马跑到树前,只见杨魄的箭;;;;矢透过自己刚才那箭的箭痕把马铃射穿,死死钉在树上,怪不得刚才他说如果他先出手。自己就没机会了。朔月不由叹服确是自己技不如人 “五皇子箭法如神,朔月佩服!”
“郡主也不必过谦,其实郡主箭术不错,只是力道不足而已,郡主手上的是好弓,只是有点沉,如果是郡主用,该选紫杉弓,弓身轻巧有弹性,即使力量不足仍可以其弥补。”
“谢谢五皇子指点!朔月回城必去寻找。”
“紫杉弓只怕不易寻得,而且要适合女子使用恐怕也得另找工匠打造才是。”
天色渐暗,寒意袭来,太子受不了杨魄和朔月在这荒郊野外侃侃而谈。
“好了好了!五弟你只要一说起武功兵器就乐此不疲,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皇兄说的是,臣弟疏忽了。”众人这才策马回营,为明天狩猎休息准备。
次日一早狩猎大典开始,皇帝骑着宝驹绕着众人走了一圈,然后向天射了一箭,宣告狩猎开始,众人马上跪下三呼万岁!太子陪着皇上坐在仪台上,先是皇子再来就是宗室大臣之子,依次来台前向皇上作揖行礼才上马出发。朔月和一众臣属女眷站在一旁的观台前,朔月一身劲装,站在一众花姿招展的女眷中甚为扎眼。
杨魄出发前经过观台扫了一眼,看见朔月嘴边扬起了似有若无的一笑,朔月正在想他这一笑到底是不是笑自己的时候,一名官人来到了朔月身边。
“皇上有令,宣长安郡主卿前见驾!”朔月领旨跟着官人来到御前。
“朔月参见皇上,吾皇万岁!”皇上看了一眼朔月的劲装道。
“太子说郡主会骑射,而且箭术不差,今日看来你可真是早有准备!”
“回皇上,臣箭术只是粗学,太子谬赞了!”
“那你这身打扮不是为了骑射吗?”
“回皇上,臣的确想参加骑射,但无皇上恩准,臣不敢擅动!”
“罢了,女子会骑射在我朝的确少有,让你去也无不可,也看看太子是否所言非虚。”
“臣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朔月谢恩后当即想上马狩猎而去,但此时在后宫台上的庆年公主出来道。
“父皇,既然郡主可以去骑射,庆年也要去!”庆年公主拉着皇帝的手在撒娇。
“胡闹!你骑术行吗?会射箭吗?你怎可以去狩猎呢?”
“父皇,你忘了之前你送给儿臣的大宛良驹吗?儿臣为此特地学了骑马呢!”
“朕可没忘记,你学了三天就嫌辛苦不学了!”皇帝笑着指了指庆年。
“但儿臣也没白学呀!儿臣可以坐在马上呢!至于狩猎,让兵士替我狩就好了,年年都是坐在这看,儿臣也想去玩玩,好吗?父皇…”皇帝拗庆年不过,只好派一队兵士保护她,让她去了。
“威将军,你派五人跟着公主吧!可不要让公主犯险了!”皇帝一旁的将军领旨点兵去,朔月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苦笑摇头,策马而去,她却没看见,庆年看着她的背影露出狡黠一笑。
朔月策马进入林中,大队早已入林分散各处狩猎,现在四下无人,朔月放马慢走边注视着林中的动静,不一会在不远的草丛中传来枝叶的窸窣声,朔月凝神拉弓,瞄准草丛准备随时出箭,果然在丛中奔出一只野雉,朔月一箭射去随即倒下,朔月便下马去提野雉,没想到捕野雉的除了朔月还有一只狼,狼本来藏在草丛中伺机而出,看见朔月接近野雉,马上扑出来,双眼发亮,张牙舞爪的看着朔月这更大的猎物,朔月马上拿起箭,但近攻毕竟失利,朔月只好慢慢后退,但狠却步步进逼,突然间一箭在朔月身边擦过,随即传来公主的叫声“没用的东西,本宫叫你射狼,你怎么往郡主身上去了!”
朔月回头一看,庆年那笑脸,刚才那箭根本是故意的,那里是射狼,根本是冲着自己而来,朔月瞪了庆年一眼,随即心生一计。
“公主你那箭术不怎么样吗!目标这么大还能射偏!”朔月故意嘲讽庆年道。
庆年被朔月这么一气,本来的好心情没了,大喊着 “你们还不给本宫赶紧射!”
士兵听命一阵箭雨下来,狼被吓跑了,朔月暂时解了一个威胁,随即拿起刚射的野雉住庆年扔过去,庆年没想到她有这一招,只看见一团血淋淋的东西向自己飞来,吓得尖叫连连,身旁的士兵一时也顾不上朔月,赶紧护住庆年,朔月趁此时上马奔走。
奔了一小段,朔月才把马放慢下来,朔月刚下马,轻抚马身却发现满手鲜血,朔月大惊赶马察看马身,发现马屁股处有一处箭伤,箭已剩半截陷入肉中,该是刚才那阵箭雨把马儿误伤了,朔月赶紧四下找寻能用的药材为马儿止血,未几却听到庆年公主和士兵们的惨叫声,朔月本不想回去理会,但听着那惨叫声,心里不忍便又上马奔回去了“马儿,再撑着点!”
朔月的马还没靠近,已经听到了吼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朔月马上策马上前,但马儿既受伤又怯于吼声,根本寸步不进,朔月无法只能下马走过去,但眼前的景像让朔月心惊,三个士兵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上,一头壮大的黑熊正在袭击公主一行人,剩下的两人拉着公主的马不断后退,但黑熊却紧紧进逼,朔月情急下割下死去兵士的一块肉穿在箭上,射到黑熊身旁的树上引得黑熊注意,庆年看到朔月的那块人肉,吓得惊叫不止,朔月一巴掌打过去,把庆年吓唬住了,庆年反应过来怒道“大胆!你敢打本宫!”
“你想死在黑熊掌下就尽管继续叫,继续你的公主威风吧!”庆年吓得不敢再作声。
朔月向那兵士问道 “你们两谁会骑马?”
“小人会!”一个兵士答道
“那好,你赶紧带着公主走,我去引开黑熊,听明白了吗?”
“是!”
“本宫是千金之躯,怎可以让他抱着本宫!”庆年抗议道。
“闭嘴!你会骑着马跑吗?你以为你有很多时间逃生吗?”朔月疾言厉色让庆年禁了声,让兵士上马。朔月看兵士准备好了便拿着箭走到与公主相反的方向,大叫一声“走!”黑熊被朔月的叫声吸引转头看来,朔月趁着这机会一放箭直射黑熊左眼,黑熊痛疯了,发了狂向朔月袭来,朔月也没命似的前奔,但朔月毕竟跑不过黑熊,黑熊猛扑过来,朔月险险翻身逃过但仍被黑熊抓伤了后肩至手臂,伤口顿时血流如注,眼看黑熊再度袭来,朔月再避不过,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朔月!”朔月听见杨魄的呼喊,连忙回应。
“五皇子!”杨魄听见朔月的声音,竟看见黑熊扑向朔月,杨魄瞄准黑熊拉弓搭箭,
一箭穿透黑熊的脖颈,让黑熊在朔月脚边气绝倒下。
“朔月!你没事吧!”杨魄马上赶来朔月身边。
“五皇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看见你的马受伤奔来,就想着你可能出事了,我就向着它来的方向寻来,果然就看见你了。”
“谢五皇子相救!如果不是五皇子,朔月应死在黑熊掌下了。”杨魄看着朔月叹口气道 “本皇子既然救你,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那当然!”朔月毫不犹豫回道。
“那本皇向你提个要求,让你报恩吧!”
“好!”
“你就不怕本皇向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如果你提的要求是我做不到的,你提了也没用,那我又何必问呢!”朔月自信道。
“那好,以后私下你不许再五皇子前五皇子后的叫我!”
“那…不叫五皇子,我要叫你什么呀?”杨魄这要求让朔月糊涂了,为什么报恩就不许叫五皇子呢?
“叫我名字,杨魄!”朔月愈来愈不明白,五皇子就是杨魄呀!叫那个有何区别呢?
“为什么?”
“那有那么多为什么!报恩需要问为什么的吗?”杨魄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听着她一声声的五皇子就是觉得不高兴!
“知道了,五…”朔月一时还是改不了口,让杨魄狠瞪了她一眼,接收到杨魄扫射而来的视线,让朔月立刻禁声。
“那我们走吧!”杨魄扶朔月站起却不慎扯动了伤口。
“呀!”朔月受痛叫了一声,杨魄看了一眼扶着朔月的手竟沾满了血,看到朔月如此让一向杀戮战场的杨魄一阵心慌。
“你怎么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说?”杨魄也不等朔月答话就一把抱起朔月。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这只是小伤,五…杨魄不用担心!”朔月大量失血,在杨魄怀中白着一张脸道。
“你都不看看自己此时是什么模样,脸色苍白如纸,一身血污,你这也叫没事?不准再说话,回营前给我好生休息。”朔月看他如此暴怒,只好乖乖的不出声。
杨魄怕朔月伤重,一路疾奔回营,刚到营外便马上抱着朔月下马赶进帐中“太医!太医快出来!郡主受伤了!”太医闻声马上赶来,到帐中为朔月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