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黑子不肯再说话,夏儿说:“那我只能把你给我的药,拿给大夫人了。顺便问一下,我吃的汤药有什么不对。”
黑子急忙跪下了,说:“二夫人,你要是这么做,黑子可就没活路了。大夫人要是知道你的腿是我治好的,还能饶了我?”
夏儿也普通一声跪下了,说:“黑子,我知道你心眼儿好,不然也不会冒着危险救我。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吧,我求求你了!”夏儿边说边急的落下泪来。
黑子急忙扶起夏儿,犹豫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说:“大夫人一直想害你!他让小雯装鬼吓你,还叫她在你从庙里回来的路上,把你绊倒,想让你耽误治疗,变成废人。大夫给你开的药,也是被大夫人换过的。她让小雯按时熬好,监督你喝下去,喝久了,人就会变成呆子。”
“什么?!”夏儿一听,惊得浑身发抖:“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子低下了头:“我也是大夫人的人。很多事情我也参与了。大夫人让我把刺猬嘴里灌上盐,放到你的窗下吓唬你,吃过盐的刺猬就会发出老头咳嗽的声音;还让我在请大夫的路上摔伤,故意延误时间。还让我……”
“够了!”夏儿轻轻喊了一句,紧紧地闭上眼睛。两手狠狠地攥着衣角。
过了一会,又睁开眼睛,感激地看着黑子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不然恐怕我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黑子说:“二夫人,我还没有说完!大夫人还要继续害你。只要你在宋府一天,她就不会停手。你快走吧,天涯海角,逃命去吧!”
夏儿流下了眼泪:“看来我是该走了。可是……我还想再看紫虬一眼,只看一眼,我就走。”
黑子无奈的摇摇头。
入夜时分,夏儿回到府上。采薇急忙迎出来,虚寒问暖。夏儿只是冷冷的应付两句,便回房间了。
回到房里,小雯急忙殷勤的端上饭菜,夏儿冷冷的盯着小雯看了半天,看的小雯有些心虚。
小雯试探着问:“二夫人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不太高兴?”
夏儿面无表情地说:“没有。我不想吃东西。你端下去,今晚不用来伺候了!”
小雯奇怪地端下饭菜,隐隐感觉有点不妙。
夏儿早早关好门,躺在房间里,眼睛直直的盯着屋顶。
采薇感觉夏儿有点不对,急忙喊了小雯过来问话。小雯也说感觉不大对劲。采薇又喊来黑子,黑子打着马虎眼说:“一路上没发生什么事呀,很正常,很顺利!”
采薇又喊来小芝,让她把整个经过,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说一遍。
听完小芝的复述,采薇猜测,是黑子倒戈了,暗暗地咬紧了牙根。
小芝退下之后,采薇急忙找娘拿主意。
灵云听她说完,不慌不忙地说:“夏儿就是一个丫鬟出身,没有家庭背景,现在宋紫虬又不宠她了,量她也不能怎么样。”
采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但是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她告诉送紫虬怎么办?”
灵云说:“只要黑子不给她当证人,她就没有证据。”
“可是黑子……”采薇担心地说。
灵云轻哼了一声:“交给娘来办。”
夏儿一夜无眠。脑袋里想到的,都是在王府时,和宋紫虬偷偷摸摸相见时的情景。虽然相见时间短暂,但是心里说不出的快乐。而现在,虽然每天同住在一个院内,却很久都不见面不说话了。看来相见不如怀念……
第二天一早,夏儿收拾完自己东西。到宋紫虬的房里,准备告别。
一进门,就看到宋紫虬也在收拾东西。
看到夏儿主动来了自己的房间,宋紫虬有些意外。
他缓缓的走过来,拉着夏儿的手说:“夏儿,我知道香菱来府上,让你受委屈了。可是她肚子里,是我的孩子,我没办法。我也很后悔。”
夏儿低着头,没有说话。
宋紫虬又说:“我要出门几天,等我忙完了回来,再好好的陪你。”
夏儿难过地说:“相公和和夏儿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宋紫虬没有注意到夏儿的异常,接着说:“有件事,我得托付给你。香菱刚来府里,还怀着身孕,怕她不适应。你们同在王府呆过,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你有时间多和她说说话,帮我照顾照顾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夏儿还是低着头没有回答。
宋紫虬拿起包袱,出了门。
宋紫虬走后,夏儿回到房内,左思右想,采薇容不下别的女人,一定也会对香菱下手。可是她肚子里宋紫虬的孩子,是无辜的。宋紫虬还托付自己照顾她们母子,自己为他尽最后一次力吧。等宋紫虬回来,平安把香菱母子交到宋子秋手上,再离开吧。
想到这里,夏儿快步来到香菱住处。
香菱正斜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吃着梅子。一见夏儿进来了,稍微点了一下头说:“给姐姐请安了,妹妹身子不舒服,不方便起身行礼了,请姐姐见谅。”
夏儿笑了一下,面容和善的说:“没关系。妹妹肚子里怀着相公的骨肉,当然要格外小心。”
香菱问:“姐姐来我这里是有事吗?”
夏儿说:“相公出门办事了。恐怕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香菱答道:“我知道啊,有什么不对吗?”
夏儿说:“相公不在,没有人照顾你、保护你,这段时间由我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以免坏人做了手脚。”
香菱一听,忍不住笑了,心想,由你来照顾我,我还担心你在我的饭菜里动手脚呢!
香菱说:“姐姐多虑了。我的饮食一直有专人伺候。自从我来到宋府,府上人人对我都很好,大夫人更是待我像亲妹妹一般。也只有姐姐一直不肯来我这里坐坐。”
夏儿低下了头,香菱暗指府上除了自己以外,别人都很友善,这倒也不奇怪。因为自从香菱进府,自己就开始和宋紫虬生气,也顺便没理睬香菱。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来她的房里。
夏儿说:“妹妹勿怪,我前一阵子身子不适,这几日才好。相公临走时,托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妹妹一定不要拒绝我!”
香菱一听是宋紫虬让夏儿来的,心头一阵高兴。心想,看来宋紫虬还是很关心自己和孩子的。就算夏儿从前再得宠,就算采薇是大夫人,又怎么样?宋紫虬还不是让她们都来伺候自己?要是日后再生下男孩,那自己在府上不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香菱笑了一下说:“既然是相公的安排,香菱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夏儿一听,开心地笑了。
香菱说:“既然姐姐诚心诚意,我也不好推辞。以后我的一日三餐,就由姐姐亲手做吧。我一大早还没吃东西,姐姐去给我做点粥吧!”既然是宋紫虬交代她的,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夏儿一听,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急忙到小厨房里,去给香菱准备早餐。
莲子枸杞粥最能凝神补气,夏儿急忙挑选优质莲子和枸杞。认真清洗浸泡,然后和米一起下在锅里,用大火煮开之后,再用小火慢慢的熬。煮了一个时辰,枸杞和莲子里的养分充分溶解在粥里,才端下来,盛在碗里,拿去给香菱。
香菱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一旁的两个丫鬟正在给她揉肩捶腿。
夏儿端着粥放到桌子上,盛了一碗,叫了一声:“妹妹,快过来吃吧。”
香菱没有动弹,瞥了一眼热气腾腾的粥,说:“这么烫,要我怎么吃呀?怎么不凉好了再端过来?”
听这口气,像是主子在训斥奴才。夏儿有些不高兴。心想,从前在王府服侍,也没见主子这么难伺候。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决定帮她,就忍一忍,等宋紫虬回来,自己也就完成了任务。
夏儿好脾气的端起粥碗,用勺子轻轻搅动着,轻轻的吹着风,希望它快点凉下来。
香菱一见,坐起身来,不高兴的说:“你这样对着我要吃的粥吹气,口水都进去了!我还怎么吃?!”
夏儿放下碗,忍着气,说:“都是我不好,那我再去拿一只碗来,重新给你盛一碗。这碗扔了吧。”
香菱走过来,说:“扔了多可惜,姐姐吃了吧。我也好知道,粥里面没有毒!”
夏儿一听,端起碗来,一勺一勺吃了起来。
香菱一见,笑了。急忙说:“有劳姐姐了。东西放这里,我自己会吃。去给我准备午餐吧。我最近都吃十菜一汤。我不挑食,有鱼有肉,荤素搭配就行!”
夏儿忍住气,提醒自己坚持一下,为了宋紫虬的孩子,再忍几天。
夏儿在厨房忙到了下午,终于做好了十菜一汤,吩咐厨房的几个伙计,帮忙端去香菱房里。
几个伙计在前面端着饭菜,夏儿在后面跟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人往里面下了什么毒药。
饭菜端到香菱房里,打开盖子,香味扑鼻而来。香菱的一个丫鬟忙叫道:“好香的饭菜,三夫人快来吃!”
香菱不悦的白了丫鬟一眼,说:“你喜欢二夫人做的饭菜,以后回了老爷,把你分到二夫人房里伺候吧,还能跟二夫人多学着点。”
丫鬟知道自己说错话惹香菱不高兴了,低着头怯懦的说:“奴婢是三夫人的人,愿意一辈子伺候三夫人!”
香菱看了一眼饭菜,对夏儿说:“怎么这么久,等着吃你做的东西,我和孩子都要被饿死了!”
夏儿解释说:“我已经尽量快了!我不敢叫下人动手,全是自己亲自弄的。让妹妹久等了!”
夏儿盛了一碗饭,又盛了一碗汤,放到香菱面前。
香菱接过筷子吃了起来,不时的挑这挑那,吹毛求疵,夏儿百般忍耐。
采薇知道了夏儿去照顾香菱,不知搞的什么名堂,就又去问娘。
灵云正在房里绣花,一听采薇的话,高兴极了,说:“她这是自己找死!采薇,你的机会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