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落花满院,风中含着黏黏的花香,那是百花在繁华落尽前最后的挣扎。
水芙蓉坐在窗前,低首看着那把水墨暗梅油纸伞,满头青丝自身侧垂下,铺在地上,晕开成一方亮丽的绸缎。
“小姐!小姐!——孟孤城来了!”
原本安静适宜沉思的环境却突然被小蝶的喊声给尽数破坏,就像是一个极力打造的梦却被外力强行攻入,瞬间幻灭。
水芙蓉从沉思中惊醒,看向小蝶:“你说什么?”
小蝶道:“我说,孟孤城他来了!”
“他,来了?”水芙蓉微微一愣,随即惊喜地跳起来,双手按住小蝶的双肩,眼里忍不住笑意浓浓,“你说孟孤城来了?来找我的?”
小蝶忙拍开她的手:“好疼好疼!小姐,你这么激动干嘛呀?”
水芙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恢复了一派淡定,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哦,你说孟孤城来了?他来干什么?”
“这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啊。”小蝶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解,“他就说来找你啊,不过被老爷拦在门外不让进。”
“什么!哎呀,我爹也真是的!”话音未落,人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水芙蓉刚跑出自己住的院子,便看见落花尽头,那一身蓝衣的翩翩公子。只见他此刻正看着水芙蓉,朝她微微而笑。
水芙蓉只好硬着头皮过去跟他打招呼:“呵呵,上弦默啊。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上弦默摇扇而笑:“我之前也来过几次,不过你爹说你不在家。今日不过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碰到了。”
“哦,是这样啊。”水芙蓉干笑了一声,“你来找我干嘛?”
上弦默挑眉而笑:“我们约定一年时间让你考虑,这期间总得培养感情吧?如果连面都不曾见到,你我相互之间不甚了解,那一年后你肯定不同意啊。”
水芙蓉有些心虚。其实她真得只是开玩笑的,却没想到上弦默还真得当真了。这下该怎么办呢?
上弦默又道:“夏末时节,迷情谷落英缤纷,甚为美丽。你可愿与我前往共赏落花?”
水芙蓉一边想着孟孤城,一边想着如何摆脱上弦默,心下焦急万分,只好道:“很不巧,我今日有些事,所以不能跟你一起去看落花。要不…改日?”
上弦默将折扇潇洒合起,勾唇而笑:“你答应我的,可不许反悔哦。”
“不会不会!那我就先走咯!”话音未落,水芙蓉便迅速奔向了水府大门口。
只见门外大树下,孟孤城白色的身影犹如从水墨画中走出那般,干净地不染一丝尘埃。水芙蓉心下的石头顿时落下,唇角情不自禁便弯起了一个弧度。她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脸上恢复了一派淡定,慢悠悠地朝他走去。在他面前站定之时,表情甚至还有一丝冷漠:“你不是应该上蜀山修仙了?来找我干什么?”
孟孤城道:“我答应过,要为你择夫的。”
水芙蓉原本还含有一丝希望的心,瞬间一落千丈。她看着他,忍住心下涌起的无限心酸,将眼底的伤化作了一丝不屑,一缕鄙夷:“你还真是信守承诺啊。既然如此信守承诺,当初为何要退婚?”
孟孤城淡淡道:“我们之间的婚约并非我所答应,是长辈定下。若我有选择的权利,我一定不会答应。”
水芙蓉冷笑:“好,很好的借口。不过既然你已经选择跟我退了婚,那我的事,你还有什么资格管?赶紧上蜀山修你的仙去!”语毕就要转身离去。
孟孤城迅速拉住水芙蓉的衣袖:“在你一日没找到夫婿之前,我便一日无法真正心安。”
水芙蓉看着他握着她衣袖的手,不做言语。
孟孤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将手放了开。
水芙蓉愤愤甩袖:“用不着你如此虚情假意!”又道,“你以为把我推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便是对我好,然后你便心安理得了是么?孟孤城我告诉你,无论你怎么做都弥补不了对我水芙蓉的伤害!我其实本想已经打算放过你了,你却为何还要送上门来?你想用我一生的幸福,换你真正的心安?孟孤城,你未免太过自私!”
一阵凉风拂过,树叶扬扬而落。孟孤城没有拂去肩上的落叶,绿缀白衣,面色漠然:“无论你怎么想,我还是要做到我应该做的事。”
水芙蓉怔怔看着孟孤城的肩上叶,有些无奈,又有些自嘲:“好啊,既然你这么想当好人,那我就给你机会。我倒要看看,你打算为我择一个怎么样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