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接到殷翔的通知,去教室集合。我们很诧异,大周末的不好好让我们休息,集合干什么。
殷翔还没到,我们几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权梅:“今天周五,我们集合干什么?”
何晓:“没听说今天有别的班比赛啊。”
我:“是不是新的辩题下来了。”
二郎:“不会这么快吧。”
我也想千万不要这么快就下来新的题目,我还准备周末能好好的放松一下呢。想到辩题,我和二郎说了今天雪瑶他们的题目,二郎听了很羡慕外语系,觉得还是这样的题目做起来有意思,哪儿像我们一样整天做一些枯燥无味的东西。权梅和何晓也深以为然。
我问权梅:“那你们认为什么是浪漫?”
权梅摇头:“我不知道。”
我转头看何晓。何晓也摇头。
二郎:“身为女人居然不知道浪漫,耻辱啊。”
经过了两场比赛,我们的关系已经非常融洽了。权梅和何晓笑骂着开着玩笑。
“辩论队的女人不知道浪漫很正常啊。”我们回头,殷翔边说话边走了进来。
我问殷翔为什么。
殷翔:“因为辩论队的女人是男人。”
二郎问:“那辩论队的男人是什么。”
殷翔笑笑:“是牲口。”
我连忙问:“行为上的牲口还是性质上的牲口?”
我很关心这个问题,因为性质上的牲口我是可以接受的,无非就是像牲口一样劳累。行为上的牲口那就麻烦了。这个男人活的像牲口一样和这个男人做事儿跟牲口一样区别太大了。
殷翔认真的看着我:“都有。”
我和二郎面面相觑,我小心翼翼的说:“怎么感觉你说的跟个魔窟一样,听着渗人。“
殷翔:“你们以后就明白了,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不是坏事。”
权梅:“教练,召集我们干什么?”
殷翔拿出一张纸:“辩题下来了,下周四比赛。对手是二班。”
二郎奇怪的问:“二班不是上次输给我们了嘛?没被淘汰啊?”
殷翔:“新生比赛没有那么残酷,输掉比赛的班级之间还有淘汰赛,获胜的可以继续参赛。”
二郎:“那就是意味着我们最多只能输两场。”
殷翔点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那他们把谁给淘汰了?不会是五班吧?”
殷翔点头。
我和二郎互相看看,我们可是非常明白五班的三辩有多厉害的。仿佛是看出了我们的心思,殷翔说:“没什么好奇怪的啊,辩论赛又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一个选手特别的突出不但不是好事,还有可能变成负担。”
看着我们迷惑不解的眼神,殷翔继续解释:“任何一个团队的比赛都需要集体的力量,辩论交给你们的不仅仅是思维和表述,最重要的是团结协作。一个人能力在突出也赢不了四个人的力量,五班的比赛我看了,就输在团队配合上。“
顿了顿,殷翔看了看我和二郎:“如果因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就胡闹任性,自己逞能甚至玩临场质询,这样的辩手不仅不是队里需要的,还可能成为队里的累赘。“
我和二郎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殷翔的声音传来:“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抬起头来吧。毕竟这次虽然冒险 ,可是质询环节还可以。“
我抬头:“老大,意思是我们的临场质询做的还凑合?“
殷翔肯定的点点头:“相当的凑合。”
二郎轻轻问我:“这是夸咱们还是骂咱们呢?”
我摇头:“我也听不出来。”
权梅:“教练,辩题是什么?”
我们一起抬头,是啊,闹了半天,最重要的东西还没有问呢。
殷翔看着手中的纸片,有点无奈的读:“信是人类进步的根本动力。”
我脱口而出:“我靠,佛洛依德。”
殷翔鄙视的看我一眼:“怎么北方人总是分不清前后鼻音?是信,不是性。”
我讪讪的低头,二郎一脸坏笑的看着我。普通话是建立在北京方言基础上的,理论上北方人学习普通话要比南方人容易的多。也正因为如此,南方人普通话说的再烂我们都可以接受,因为本来就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所以我们和南方人交流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要连蒙带猜了。但是北方人也有难处,比如前后鼻音,我们总是分不清风和分的发音,为这个二郎没有少嘲笑我。
何晓:“那对方是什么观点?”
殷翔:“疑是人类进步的根本动力。”
我们面面相觑,这个题目不好做啊。人类的进步是建立在创新基础上的,如果没有了对前人的怀疑,我们就不可能有创新的动力。
我看着殷翔,我很希望这个男人能再次一脸轻松的告诉我们这个题目也很简单,但是这次殷翔的脸色也很沉。我的心里不禁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沉默了很久,殷翔开口了:“这个题目不好做。”
我们集体点头。
“所以,”殷翔坐下来继续说:“我们这次要有万一的打算。”
我们集体点头。
“但是,”殷翔提高了声音:“即使我们因为题目的问题占据了下风,我们也要认认真真的完成这场比赛,这就是今天紧急集合的原因。”
权梅开口了:“我们明白了教练,明天就去查资料,做准备。”
何晓也点头。
二郎:“世间无不可辩之理,我们两个会好好的想一想这个题目的破绽究竟在哪里。”
我点点头,从理论上来说没有什么话是完全正确的,所以这个辩题肯定有对我们有利的地方。殷翔看着我们的态度也很欣慰的点点头。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悄悄的问二郎:“我们这种世间无不可辩之理的心态是不是本身就属于疑的范围?”
二郎有点沮丧的点点头。
我的脑子里似乎有一道灵光,但是那种感觉非常的奇妙,你似乎有什么想法,但是没有办法准确的把它表达出来。这种感觉非常像一个失眠的人将睡未睡时的感受,你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那一丝困意,但是当你有意识的去捕捉它时它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想每个人都遇到过这种情况,心理学家把他归结为潜意识或者无意识的作用。但是我认为根本原因就在于我们的文化底蕴和逻辑思维不够强大,所以我们虽然本能的觉察到了一些东西,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形容出来。要不说中国古人聪明又懒惰呢,实在没有办法去夸一个女人漂亮的时候,一句“臆想之美”就全解决了。
我知道我模模糊糊感觉到的东西很重要,很可能是这个辩题最重要的突破口,所以我需要认真的去寻找这种感觉,并且想办法把它描述出来。
二郎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关切的问:“怎么了?”
我摆摆手:“我好像有点什么想法,但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殷翔点点头:“如果你能找到这种感觉,那么这个辩题就能有突破。”
二郎:“如果找不到呢?”
殷翔:“那就一切再回到原点。”
二郎看看我:“你现在什么感觉?”
我苦恼的摇头:“就像你要放屁时苦苦寻找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