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如肖佚林预想中一样,上次培训后效果很好,肖佚林得到了学校和家长和认可,很快便有一些家长慕名请他去做家教,而他本人也乐于去帮助一些有问题的学生。
接下来的时间,肖佚林奔波在各个家庭之间,这一天,他们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连日来的奔波让他感到非常疲倦,匆匆洗了个澡便回房间睡了,喻佳收拾完房间,也在客厅睡下了。夜里,肖佚林被一阵饥饿闹醒,才想到下午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他对着客厅喊了两声,无人回应,看来喻佳也累坏了。肖佚林翻身下床,摸索着来到客厅,外面很安静,没有一点儿声音,应该是午夜了吧,肖佚林想着,他扶着墙壁慢慢地来到厨房,想“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肖佚林在灶台上小摸索着,他记得在灶台上有他早上吃剩的半块面包,他想先吃块面包先垫一下,等明天天亮了再说,可是摸了很久都没有摸到,心里非常纳闷,正要离开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什么东西,出于本能反应,肖佚林赶紧伸手去接,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碰落的竟然是一把菜刀,刀刃从他手上滑过,然后“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肖佚林感到一阵眩晕,继而整条手臂一直到肩膀全都麻木了,过了片刻,钻心的疼痛袭来,肖佚林蹲在地上捂住伤口,嘴里不断喊着喻佳的名字,喻佳听到声音来到厨房,抬手打开墙上的开关。
“啊?”喻佳看到满地都是血,肖佚林正蜷缩在墙角,不禁被吓了一跳,“佚林,你在干嘛呀?怎么会这流这么多血?”
“别说那么多了,赶快去医院。”肖佚林捂着伤口,有气无力的说,脸上的肌肉一收一缩,看起来十分痛苦。
喻佳这才反映过来,随便找了些止血药给肖佚林敷上,然后一把抓起佚林,往医院赶去。
出租车上,喻佳一边催促着司机快一些,一边不停地安慰肖佚林,“别怕,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肖佚林坐在车里,捂着伤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始终一声不吭,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出涔涔地冒出冷汗,喻佳明白,肖佚林是在强忍着巨大的疼痛,他不发出呻吟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喻佳帮他擦去额头上汗珠,鲜血染红了衣服,肖佚林靠在车上,身体有一些颤抖。
“喻佳,我现在,很冷,你能不能,能不能,抱我一下。”许久,肖佚林颤抖着声音说,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疼。
“呃,,,”喻佳有些为难,他们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从来没有过分的行为,肖佚林甚至连她的手都没有碰一下,此时喻佳看着车厢里满身鲜血,不断颤抖的肖佚林,心里有些犹豫。
“我说小姐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救人要紧,你也不希望他出事吧。”出租车司机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
喻佳终于不再顾及,紧紧抱住了肖佚林。
出租车很快到了医院,肖佚林被送进了手术室。。。。。。
喻佳看着手术室门口的灯,还有自己身上被血染红的衣服,心里乱乱的,天丹临走前再三叮嘱她,要她一照顾好肖佚林,没想到现在却发生这样的事,这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大约过了关个小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肖佚林在医生的搀扶下从手术室出来,脸色恢复了许多,也许是麻药的作用还没有完全退去,他现在感觉不是那么疼痛了,喻佳赶紧走上去扶住他。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肖佚林说道。
“都这种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喻佳有些生气肖佚林的见外,但生气归生气,生完气还得接着担心。
“没事,一点皮肉伤,回去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肖佚林说。
“放心吧,没有伤到筋骨,就是失血多了点,伤口已经缝上了,回去好好补补就没事了。”医生说。
“你看,医生都说我没事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肖佚林有些调皮地说。
“还说呢,你刚才可把我吓坏了,那么多血,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喻佳捶了他一拳,撒娇说道。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伤是怎么弄的了吧,”医生脱下手套,把衣服挂在墙上。
“是这样的,”肖佚林说,“晚上我被饿醒了就到厨房里找东西吃,结果不知道怎么把刀碰掉了,我伸手去接,然后就成这样了。”
“这么晚上还起来找东西吃?”医生反问。
“医生,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坏人吗?”肖佚林一脸无辜地说,“我真是到厨房去找东西吃的,早上出门时我放了半块面包在厨房的灶台上,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就把菜刀碰掉了。”
“原来是这样,”医生点点头。
“面包?你说的是放在灶台上的那半块面包?”喻佳突然问道。
“是啊,你知道?”肖佚林反问。
“昨晚我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有半块面包没吃完,就把它放冰箱里了。”喻佳说。
“什么?你把它放冰箱里了?我就说怎么找都找不到呢?原来,唉!”肖佚林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佚林,对不起!”喻佳小声说道。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肖佚林告别医生,和喻佳一起打车回家。
前前后后折腾了近两个小时,他们回到家里天已经快亮了,喻佳把肖佚林扶到沙发上休息,然后到厨房去清洗地上的血迹。
靠在沙发上,肖佚林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他恨自己没用,恨自己连找点东西吃都做不到,摸着手上的伤口,他感到阵阵绝望。
“佚林,你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了,我给你洗洗。”喻佳清洗完厨房的血迹出来说。
“不用了。”肖佚林冷冷地说。
“你先换下来吧,上面都是血。”喻佳说着上前帮肖佚林脱衣服,“我说了不用了,”肖佚林猛地将喻佳甩开,喻佳吓了一跳,和佚林相片这么久以来,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脾气,“你,你怎么了。”
肖佚林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向喻佳道歉说,“对不起,我现在心里很乱,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房休息吧。”
“那好,我先回房,你有事再叫我。”喻佳说完转身进了卧室。
喻佳关上门,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回想这么多天以来,自己每天跟着肖佚林东奔西跑,鞍前马后,像个丫鬟一样的照顾他,没有半句怨言,可他却不但不知道感激,还对自己发脾气,喻佳心里委屈极了,她甚至萌生了打退堂的念头。
肖佚林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他明白这事怪不得喻佳,只是刚才心里实在是太烦燥,加上伤口隐隐作痛,所以才一时心急对喻佳发了脾气,想起这些天喻佳对自己的照顾,他有些后悔,他来到卧室门前,敲了敲门,“喻佳,睡了吗?”
经过几分钟的冷静,喻佳已经不再那么生气了,她理解肖佚林承受的痛苦,“门没锁,你进来吧。”
“喻佳,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肖佚林推门进来说道。
“我理解,遇到这种事,谁的心情也不会好,我不怪你。”喻佳坐在床上,看着他说。
“你不懂,我的眼睛看不见,身上能用的就只有手了,现在手也伤了,我什么也做不了了。”肖佚林说,神情有些难过。
看着昔日气宇轩昂的肖佚林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喻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她走过来抱着肖佚林说,“我明白,你不要太难过,好好养伤,我会照顾好你的。”
喻佳的体温给自己带来一种慰籍,让自己饱受催残的心得到了一点温暖,“喻佳,谢谢你!”“那你现在可以把衣服换下来,让我给你洗洗了吗?”见肖佚林给自己道歉,喻佳得意地问。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换,”肖佚林说完就开始脱衣服。
“啊?你,你流氓?”喻佳大叫一声,赶紧背过身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肖佚林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在黑暗中生活的久了,会慢慢地把这种生活习性强加给别人,“那我到客厅去换,换好了再拿给你洗。”
“谁说要给你洗衣服了?”喻佳突然变卦。
“刚才你不是说,,,”肖佚林没说完就被喻佳打断,“刚才是刚才,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那怎么办呢?我现在手上有伤,不能沾水,”肖佚林问。
“要想让我洗也行,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喻佳说。
“哦,原来你是有条件呀,好,说吧!”肖佚林看穿了喻佳的用心。
“现在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我再告诉你。”喻佳说。
“你这是等于给我下了一道军令状,但上面却是白纸一张,随你怎么写?”对于这样的要求,肖佚林显然不能接受。
“怎么样,那你答不答应,你要是不答应的话,天亮我就搬走,你自己看着办吧。”喻佳叉起小蛮腰,一副不讲理的姿态。。
“哎,别搬啊!”一听说喻佳要搬走,肖佚林马上急了,“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嗯,这还差不多,好了,折腾了一早上,你不是饿了吗?我现在去给你做早餐。”喻佳再次取得了胜利,推开肖佚林,径直向厨房走去。
“早上,早餐,哎,你耍我?”
房间里恢复了往日的和谐,这天下午,肖佚林正在客厅里“看”电视,门外响起了一阵门铃声。
“谁呀?”肖佚林对着门口问道。
“送货的,请开门!”门外有人喊道。
“送货,送什么货?谁订的货?”肖佚林心想肯定是他们弄错了,便想打发他们走,这时喻佳从厨房出来,也不理会他满脸的疑惑,径直走向门口,打开了门,“你好,送货的吧,般进来吧,小心别碰到墙,”
喻佳在门口指挥着,般东西的人从客厅走进卧室,难道喻佳要在卧室里放什么东西?听声音,好像东西还挺大,他们到底在搬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肖佚林满腹狐疑。
“可以了,床放好了,请小姐在这里签个字吧!”来人说道。
床?肖佚林脑袋“轰”地大了,险些从沙发上掉下去。
“好,谢谢啊,慢走。”送走搬东西的人,喻佳拍了拍手,得意地看着肖佚林。
“你让他们搬什么?我怎么听着还有床呢?你买床干吗?”见没了声音,肖佚林问道。
喻佳扶着肖佚林来到卧室,指着并排放着的两张床说,“我决定了,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也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从今天起,你睡里面那张旧床,我睡外面这张新床。”
肖佚林听了又是一阵眩晕,喻佳这是要和自己睡在一个房间啊,“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现在知道害羞了,当初在车上抱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羞啊!”
“我?”肖佚林一时语塞,“上次是因为特殊情况,所以我才。。。。。。”
“那我不管,反正我的心理已经受到了伤害,你要对我的心理负责。”
“我抱的是你的身体,为什么要对你的心理负责啊!”
“总之你抱了我,就要对你的行为负责。”
“好吧,你要我怎么负责?”
“你要对我进行精神赔偿,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我不让你做什么,你就不能做什么,不管你要做什么,也都要先问过我,直到你手上的伤好为止。”
“你这是霸王条款?”
“什么霸王条款,你必须服从,否则明天我就搬走。”
“你?”肖佚林知道喻佳并不会真的搬走,她只是想用搬走来吓唬自己也不点破,而是倒在床上一脸无辜地喊道,“武则天啊,慈禧啊,喻佳啊,神啊!”
晚上肖佚林洗完澡,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的衣服穿得还算完整,这才放心地从浴室里出来,肖佚林来到卧室门前,敲了敲门,“喻佳,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知道是你,进来吧。”喻佳说。
得到应允,肖佚林小心推开门,扶着墙壁,背对着喻佳,慢慢地挪到自己的床边,然后盖上被子,背对着喻佳躺下。
“你干吗?有你这样走路的吗?好像我能吃了你似的。”喻佳看着佚林的样子,一脸的好笑。
“没,没有啊!”肖佚林的声音有些发抖。
“把脸转过来。”喻佳开始对他发号施令。
“干吗?”肖佚林弱弱地问。
“我让你把脸转过来。”喻佳再一次命令道。
“不转,你那边太黑,我睡不着。”肖佚林说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借口。
“什么?我这边太黑?呵,”喻佳苦笑一声,对他的借口表示鄙视,“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转过来,明天我就搬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句话就成了喻佳的杀手锏,其功能类似于古代象征皇帝的尚方宝剑。
“哎,别,我怕了你了,我转还不行吗?”肖佚林勉为其难地转过身来,对喻佳说道,“说吧,什么事?”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喻佳小声说道。
“什么问题,问吧!”肖佚林随口说道。
“你,你有没有女朋友?”喻佳怀着忐忑的心情问道,心里扑通乱跳。
“废话,有女朋友能落到这步田地吗?”肖佚林感到莫名其妙,又小声嘀咕道,“再说了,有女朋友能跟你住一块吗?”
“讨厌!”喻佳骂道,“哎,那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喻佳弱弱地问,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呃,呃呃,你,你说什么?”肖佚林一时没反应过来,“瞪着”喻佳问。
“呵呵,呵呵呵呵,我跟你开玩笑的,瞧把你吓的,呵呵,我怎么会做你女朋友呢?呵呵!”喻佳终于忍不住,指着肖佚林一阵狂笑。
“你。。。。。。”肖佚林指着她(声音传来的方向),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我现在困了,要睡觉了,晚安!”说罢转过身兀自睡了。
肖佚林“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对着天花板发呆,似乎天花板能带给他无限的遐想,事实上,自从喻佳第一天住进来,肖佚林就幻想着有一天能和她在同一个房间里入睡,此刻幻想变成了现实,肖佚林非常欣慰,喻佳的玩笑话在他耳边回荡,他想,如果这不是玩笑,而是现实,那该有多好啊!
不知不觉地,肖佚林睡着了,在梦里,他梦到自己牵着喻佳的手流连在深圳各大景区之间,去他失明后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回味着失明以来的点点滴滴,红树林边,迎着轻凉的海风,肖佚林拉着喻佳的双手,彼此在对方目光中寻找心灵的相通,时间在那一刹那凝固,万物在那一刹那融化,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许久,他们相拥而立,立于这如画般的风景之间,两颗心紧紧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