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有些疲惫的伍晓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看门口慈眉善目的爹,正午的阳光洒在伍老爷的身上,就像披了一件袈裟一样,准备来施舍他的恩惠。
“伍老爷,有何指教?”伍晓很不客气。
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原本收拾好心情的伍柏林,有些愤怒了。“女儿家家,看看,这一地,成何体统!”
“哦!你是在我出嫁前,来教我怎么做一个成体统的女人的!”伍晓刻薄的说道。
尽管气不打一处来,伍柏林想到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伍晓得配合,还是忍了忍,无奈的说道“好好好,我今天不和你计较,收拾收拾,到前厅来,见见李伯父。”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又转过头补充了一句,“来了,好好表现,成亲之前,就不关着你了!”,扬长而去。
“沁心,给我洗漱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伍晓有些累了,也有些伤感,从窗户上看到父亲离开的影子,听到他从容的脚步,仿佛看到了他满脸的笑容和心里拨动的吧啦吧啦直响的算盘。
伍晓苦涩的笑了笑,多希望自己是个傻瓜。
伍丹飞快的冲进了姐姐的屋子,“爹开的门?”他有几分吃惊。
“对啊,你姐姐还有他可以利用的地方呗,所以就把姐姐放出来了。”她轻描淡写,弟弟是断然体会不到她此时的辛酸的,当然,也希望弟弟永远也不要经历。
“姐姐,”伍丹绕道镜子后面,看着镜中的姐姐,欲言又止。
“哟,不像你啊,怎么,没见到储天?”伍晓问道。
“不是!”伍丹低下头来,不知怎么开口。
“那是储天也没有办法?”伍晓试探的问道。
“也不是!”伍丹做在凳子上,沉默了。
“是,他也要成亲了!就是古董李家大小姐!”鼓起勇气,他一口气说完。
沁心停下了手中的木梳,从镜中看了看小姐,不敢出声。
“我知道了!”尽管强忍着,还是红了眼眶,“沁心,我去见客人,你去帮我办一件事。”她在沁心耳边轻声说道。
来到前厅,头发斑白的李老爷和爹爹聊得非常投机,身边的一位女子,安静的在一旁美丽着,并不说话,好像也没听他们说话。她知道,这就是储天要娶的李家大小姐,当然,李婉早就知道,眼前这位,是储君要娶的伍家大小姐。两人对视着,端详着。
她,面色娇好,体态丰腴,举止端庄,娴静温婉,富贵却不俗气,妩媚却不妖娆。
她,五官精致小巧,尤其是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直射人心,让人不敢对视,她,肤如白雪,面如桃花,花样的年纪,花样的面容,灵动而活泼,微微一笑,两颗小虎牙,甜醉了世人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见过李伯父,李姐姐!”伍晓自当好好表现。
“妹妹无需多礼”,李婉连忙起身,扶起伍晓。原以为彼此会满是嫉妒,满是怨恨,可是,怎么也恨不起来。
“这么漂亮的姐姐,就如我养的君子兰一般,君子的气质,花儿的含蓄”,伍晓心想,有些被李婉迷住,可是,“你不适合储天!”她还是脱口而出,在李婉耳旁。
眼前的妹妹微微一笑就如向日葵般温暖了自己, 举手投足如湖面的波光,活泼却又让人应接不暇,求而不得,听到她如此一说,不禁想笑。“妹妹说的对,只是,父母之命!”,她轻声回应,真诚,温婉。
“哈哈——,两人这么投缘,缘分啊!”见两人相视而笑,窃窃私语,伍柏林开心得不得了。
“老夫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两家合作而来,伍储两家多年世交,在我们竹园也是一段佳话,老夫斗胆,也想效仿之”,李不群娓娓道来这生意场上的开场白。
“哦?”听到合作,伍柏林眉开眼笑,自己正在为酒业之外找出路呢。
“做生意,讲究合作双赢,我李家在这竹园虽不及伍储两家声名远播,但,我古董也是畅销中原一带的。如古董之销售与酒业之销售相结合,相互宣传,相互促销,可不是一桩美事?”李不群说道。
伍柏林频频点头,眼角的鱼尾纹又更深了。
……
李伍两家同时与储家结为姻亲,如今,相互之间开始合作,三足鼎立才是最稳定的。
送走了李家父子,伍柏林看着女儿,眼神有些飘渺,有些遥远,仿佛觉得突然之间,她就长大了,长成大姑娘了。
“晓儿,爹好久没背你了,来爹的背上,背背你吧,明天就要出嫁了”他突然伤感起来,真要送走女儿了,开始舍不得。
父亲突然的转变,伍晓有些不知所措,无法适应,竟然有些尴尬,估计就是女儿大了和父亲之间的尴尬吧,她走到父亲身后,一跳,到了父亲背上,“好啊,那我不客气了!”。
伍柏林直不起腰,就这样驮着自己的女儿,老泪纵横,各种原因,恐怕自己也说不清。
熟悉的背影,直不起的腰身,花白的头发,还有后背熟悉的味道,伍晓也有些伤感了。
伍柏林驮着她,一步一步走到酒坊内,汗水和泪水一颗一颗滴在来的路上。放下女儿,他擦了擦汗“养女儿的,都有这么一天!”,他自我安慰。
带着女儿在酒坊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着酒坊里辛勤劳作的工人,热热闹闹的场面,“你看!”他指了指专注的工人终于开口了,“爹除了是你的爹,还是他们的衣食父母,酒坊的利润你是知道的,所以,作为爹的女儿,你有责任,知道吗?不要怪爹!”他深沉的、满怀感情的给女儿解释,或者是送别。
突然间,伍晓理解了,扫视了一圈酒坊,她觉得自己就算死也要嫁进储家之后。
“呜呜啦啦——”索拉想起,迎亲的队伍一起出发了,因伍储两家离得太近,因此,新郎官带着队伍绕街一圈,才到伍家。
储天,储君头戴红色礼冒,骑着马,齐头并进,朝着自己的新娘前进。街道两边挤满了人,祝福声声不断,只是,储君满眼的无奈与愤恨,原本以为如此一招能逼得储天与伍家反目,没想到,储天却将了自己一军,娶了自己心爱之人,不仅搭上了自己的幸福,也葬送了李婉的,想到这里,有一些伤感,这今后如何和自己的弟妹相处呢,如果有朝一日储天一无所有,那李婉呢,会不会跟着受苦,还有自己,一颗棋子,进进退退终究由不得自己。看着分道而去的储天的背影,突然有些羡慕他。
储天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看不出期待,看不出伤感,只是很平静,很平静。
大红的衣服早已穿在两位新娘子身上,沉重的凤冠霞帔压得她们抬不起头,都说女人成亲的这一天是最美的,可她们,却没有。伍晓没有了往日的轻盈,活泼,明亮的眸子黯淡了不少,李婉也没有了往日的仙气,浓妆艳抹让她显得不再超凡脱俗。怀揣着各自的心事,等待着新郎的迎娶。
新娘各自上了花轿,陪嫁的丫头灵儿和沁心跟在轿子旁边,朝储家前进。
按照约定,两顶花轿在储家门口相遇,等待同时进入储府,突然间,鞭炮响起,锣鼓喧天。两队新人齐头走进储府。
“啊——!哇——!”突然鞭炮引起了大火,嘈杂的人群四处逃窜,蒙着盖头的新娘子更是被人群挤得不知方向,好不容易控制了局面,婚礼赶在吉时正常进行。
热热闹闹的一天,风风光光的婚礼,喜喜悲悲的主角。
洞房内,伍晓安静的坐在床上,早已把沁心买的鹤顶红倒在了桌上的酒壶里。 “还真是饿了!”,她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要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吧,他要是敢靠近我,是我喝还是给他喝呢,这是个严肃而深刻的问题。
李婉一动不动的坐在床头,害怕被掀起盖头。
喝的烂醉的储君走进洞房,东倒西歪。看着眼前的新娘子,远远地伸出手,“你以为我想娶你吗?都是棋子而已!”他嘀嘀咕咕说着酒话,一把扯下了盖头。
两人惊悚的看着对方,说不出话。储君狠狠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胳膊,确实没做梦,眼前怎么会是李婉呢,欣喜若狂。看着眼前的储君,李婉激动的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这一刻美得跟梦一样。
欣喜之余,储君回过神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来不及和李婉说一句话,转身走向门外,关上了门。
微醉的储天在洞房门口被狄飞带着几个下人拦住,索要红包。储天一一纷发,一点都不心急。
“着火了,着火了!”院子里有人大喊,“西边的柴房内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