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小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连几天都没有打过周正君的电话,这让周正君非常焦虑,因为一桩心事不除往往会使人寝食难安,他也试图给陆小健打电话,虽然他觉得如此沉不住气主动找上门去在与人较量中是犯大忌的,但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然而陆小健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周正君不由地愤愤然地骂道:“臭小子,你和我玩心理战,我尽管输了,但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拿你出一口恶气。”
虽然周正君时时处在焦虑中,但他还是打起精神为童彤父母做了一件实事,通过他的奔走终于为他们争取到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医疗事故赔偿金,两位老人总算得到了一丝安慰,他们对周正君千恩万谢,周正君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觉得这是为童彤做得最后一件事,减轻了自己的一点负罪感,从此他将与过去/一/刀/两/断/开始新的生活了,但是当他一想到那个让自己/心/神/不/定的陆小健就有一种预感:我所期待的新的生活也许会遥遥无期。
周正君连/睡/觉/的时候也开着手机,平时更是手机不离身,就怕错过陆小健的电话。一天晚饭后他陪着许红在小区里散步,正走着忽然手机响了,这是短信的提示音,他赶紧拿出手机一看,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也顾不上这是谁了就打开了短信,顿时一句话映入眼帘:周正君,我好久没来找你,你等急了吧?
周正君心头一热,这小子终于露面了,虽然换了号码,但肯定是他,因为这种人就会故弄玄虚。不过周正君并不急于回复,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心态,他等一会儿说不定还会发来短信的,因为他一旦开始行动了就收不住手了,而且许红在旁边也不方便回复。
于是周正君放下手机继续陪许红散步,果然没多久对方又来了一条短信,只见上面留有一行话:周正君,也许你现在正陪着老/婆不方便回话,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时间有的是,我们慢慢玩,怎么样,我很人性/化吧?估计你和老/婆在一起没打电话而改为短信。”
周正君轻轻地“哼”了一声,继续不理他。这时许红问道:“谁的短信呀?”
周正君回答:“垃圾短信。”说完全部删除了。
大概八点多夫妇俩回到了家,许红洗漱后就睡了。周正君来到书房,坐了下来心不在焉地翻看着一本书,其实他在等陆小健的短信,他相信这小子今天还会发来,但是等待却是一种/煎/熬,尤其等待得是一场较量,更使人备受/折/磨,就像一个踏上战场的士兵,周围没有任何掩/体,完全/暴/露/在暗处敌人的监视中,然而敌人却迟迟不出现,这让人度日如年,索性/真/刀/真/枪/干一架,输了也无话可说。
此时周正君有主动打电话的/冲/动,几次想拿起电话,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告诉自己绝不能打过去,一定得/屏/住,否则依然会处在被动之中。
直到快十一点了,短信提示音终于响起来了,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周正君怕它吵醒许红,尽管他已经关上了卧室和书房的门,但还是连忙用手指捂住手机背面的扬声器,这个动作使他心里不由地冒出四个字:做贼心虚。
然后他无奈地摇摇头,顺手把音量调到震动档,这才放心地读起了短信,只见上面写道:夜深人静,想来你没有心情/睡/觉/吧?
周正君冷笑一声,打下了一行字:我为什么没心情/睡/觉?我正在睡,可你却打扰了我即将开始的好梦。
不一会儿对方就发来了一条充满讥讽的话:好梦?你还会做好梦吗?我估计你这辈子只会做噩梦了。
周正君简短地发问:为什么?
对方片刻就发来了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周正君的心不禁狂跳起来,这句话显然有所指,他不安地想道:难道那天他真的在现场?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眼下周正君必须装糊涂,他/颤/抖/着手打下了一行字: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这句话发过去后对方似乎在斟酌如何回复,因此周正君的手机很长时间都没动静,他也像木头人那样一动不动地呆坐着,然而脑子里却静不下来,他无奈地在想:我为什么这样倒霉?一个危机刚刚度过,另一个危机又接踵而至,这何时是个头啊?
大概/煎/熬/了有五六分钟吧,对方的回复来了,只见上面简简单单地写道:童彤死了。
看完这条周正君暗忖:这小子终于说到正题了,但是他为什么要隔这么长时间才回复呢?难道又在打心理战?我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于是他也简单地发了一条:是的。
这次对方很快就回复了: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周正君小心翼翼地打下了一行字:是我们医生的不负责任导致她的死亡。
片刻功夫对方就回了一条:刚才我的问法有误,我应该问童彤是怎么摔下山的?
周正君暗说:这臭小子的威胁又进一步了,关键时刻到了,我更不能有片刻分神,免得被他/抓/住/把柄。他认真地想了一下,打下了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是陆小健的话,你最有可能把童彤推下山,因为她提出和你/分/手,你一直怀恨在心。
须臾对方就发来了四个字,字里行间充满了怒气:血口喷人。
周正君冷笑了一声,写道:这么说来你彻底承认自己就是陆小健了。
对方很快回道:我说过三年前陆小健就死了。
周正君义正词严地发送一条:你说这话是想逃脱罪责。
对方立刻回复过来辩解:警察对我解除了监视已经说明问题了,我是/清/白/的。
周正君咄咄逼人地发了一条:这只能说明警察无能,而你太狡猾。
对方似乎不想和周正君再争辩了,过了一会儿竟发来一条和之前说得完全不沾边的内容:你想不想听故事?
周正君不知道他这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不置可否地回道:你想说就说,不说拉倒。
对方好像很乐意把故事讲出来与人分享,因此不容商量地回复道:明天你等我消息。
周正君感到这家伙今天不会再来短信了,就把全部对话删除了,然后回卧室躺下,但一直很清醒,他有一个疑问:明天我会等来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