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杨柳盛开。
日出江花红似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小溪静静的流着,在耀眼的光芒下彷佛一条银白色的链子。水很清,各色卵石清晰可见,何一凡正在往水壶中灌水,清澈的溪水中照映着他那饱经沧桑的面颊,此时的他似又多了几分沧桑。
世事沧桑,人生悲凉。
冯布衣瞧他又愣在了那里,突然走了过来,叹声道:“你本不该叫她走的。”
何一凡黯然道:“她迟早都会离开,何不早些离去的好?”
冯布衣沉默了半晌,沉默中似有千言万语的话要说,这千言万语的话却只有一个意思。
“她很爱你。”
何一凡也沉默了,沉默得比冯布衣更久,装满清水的水壶,搁置在了一边,悠悠的回过身来,喃喃道:“我知道,所以我必须让她离开我,趁早离开我。”
他随手揭开了酒壶塞子,喝了一大口的酒。痴情的人是最能体会到爱一个人却无法得到对方爱的感受。
何一凡深深的体会过心碎的感觉,长痛不如短痛,看不见未来的爱情又何必如此执着下去?
他对赵颖儿的一番执着,不就是一道没有尽头的荒凉之路么?正因如此,他不愿见着刘婉儿踏上他这条凄凉的道路上。
冯布衣淡淡道:“也许你的做法是对的,也许又是错的。”
何一凡轻笑了一声,道:“多年不见,真没想道冯兄也对这男女之间的事情了解颇深。”
冯布衣道:“男女之事是天底下最烦的事情,我才没有功夫去了解它。”
他忽伸手把何一凡的酒壶夺了过来,喝了一口烈酒,接着道:“你是无法接受她的心意而躲避她,她很年轻,这也许是对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心思,你知不知道她爱你到了什么程度?我穷书生是体会不到,也感受不到,只是我见过,曾经的我见过一个人爱着一位女子,就算那位女子已不再世间十多年,他也未曾忘记过她。”
冯布衣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眼睛未曾离开过他一刻。
何一凡沉了下来,似在咀嚼着他的这番话。他那沧桑的面容似又多了几分愧疚,溪水不停的击打着岩石,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张了张嘴,道:“她没有理由爱我这么深刻。”
冯布衣抖了抖衣诀,道:“你不也是没有理由放不下赵颖儿?”
世上的爱情本就无须任何理由支撑着,好比双方瞧不见彼此的心一样,却又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对方的心。需要理由的爱情那不叫爱情,那叫喜欢。
何一凡再次沉默了下来,他说的很对,自己又何尝不是放不下那段往事。他低着头瞧着清澈的溪水中自由自在游行的小鱼群,他现在就想化为其中的一只鱼儿,那样就在也不用去想情感的缠绵了。
世人亦非不是如此?当自身被某些事物纠缠于身时,总会很容易瞧见别人的快乐,却不知道别人也有不愉快的时候。
人一辈子就一条路,无论前方是多么的坎坷,都得勇敢的前行着,不管是多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总是会有办法,就算结果依然不尽人意,也无遗憾。
冯布衣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其实你的心里并不是没有刘婉儿。”
何一凡回过神来,正色道:“我只把她当作妹妹一样看待。”
冯布衣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远离她?只怕你的心连你自己都不敢恒量这句话。”
何一凡不说话,他已无话可说,男人到了一定岁数,身边若没有女人照顾,心中难免会感到寂寞,这种寂寞就算在要好的朋友也难以弥补,要不然这世上怎会有男女之分了?
他与刘婉儿相处的这段时日里,他很愉快,笑也是由心而发的。日子久了反而会生出一丝感觉,只有与她生活在一起才有的感觉,却不像爱情那样热烈,而是一种习惯的生活,日久生情就来源与这种生活。
何一凡一而再再而三说不出话来,夕阳西下,二人离开飞雪滩,落至于枫桥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