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大学刚毕业没多久,报社的实习记者。至于实习工作,那都是写一写某地有阿狗阿猫之类的东西在报纸上发表,事后连我自己都不看的。一直以来我的理想是写一本像样的小说,为了写小说,我几乎将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上面。七八年没有和从前的朋友联系,QQ也不上了。以至于我的朋友越来越少。现在机乎没有什么知心朋友了。
一切还要从我又见到我的老朋友颜伟说起。
那年过年,大年初二的早晨,我看电影熬到凌晨五点多才睡下,当时我睡的正香,被一个电话给吵醒了,我用的是中国电信的小灵通,当时手机在中国,大部分人还用不起,有个传呼都已经很牛比的了,我的小灵通是工作需要,在外面有什么急而特的新闻,可以马上打电话回报社的。
不耐烦的我拿起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是个上海的陌生号码,就将电话给按了,蒙头继续睡。我没有什么朋友,家人知道我的性格,除了过年打个电话问侯一声,他们也从没来管我。我也懒得回家。这种陌生电话,很可能是欺诈电话,平时常常接到。我一般都是直接按掉的。
没睡两分钟,电话又响了。我的小灵通因为我的耳朵不太好使,特意设置的是户外响铃,那声音特别响。我伸手又将电话按了,接着睡。没成想,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我气得没法,只得狠狠将绿色按键按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十分陌生的声音喊出了我的名字。从背景声音中可以听出那人是一边走在雪地里,一边给我在打电话。
我一时没听出这声音是谁,闭着眼问他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因为弄不清他是谁,我一直收敛着火气。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说:“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啊?咱们有几年没见了吧。我是昨天从你爹那问到的你的电话!我是颜伟啊!有没有空出来陪我聊聊?”我一听是他,猛地一下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问道:“你不是……你不是进去了吗?”
和颜伟在电话里又聊了几句,他报了一个地方,我们约好在那里见面后,我就挂了电话。起床匆匆洗脸刷牙,穿上一身干净衣服,带上我的笔记本电脑就出了门。
颜伟姓曲,是我家出了五服的一个远戚。如果顶巴算起来,我该喊他一声表叔或者堂叔。不过我从来没喊过。他也从不和我计较这个,我俩是自小一块玩的发小。他比我大四岁。不过颜伟自小个子比较瘦小,我呢从小是个大个子,我们俩家是邻居,所以也能玩到一块。
一起长大,一块玩了七八年。后来他初中毕业考了一个学校,好像是的学矿业开采之类的,上了三年学后就出去闯世界了。头两年,他每年过年还回来一次,大家见见面,不过出去见了世面的人就和我们渐渐有了差距,大家见了面,也就是问问近况,抽根烟聊聊天之类,共同的语言太少了。
慢慢的,他就不见回家了。有一年,他父母也从我们村搬走了。颜伟家原来不是我们村的,不过听老一辈人说,其实他们家才是我们村的老居民,民国的时候,为逃灾荒,整村整村的人都被迫离开出去讨饭。后来解放了。才慢慢回来一些人。不过大多数老人都死了,回来的都是当时只有几岁的小孩子。
关于我们村,也有很多古怪的事,这些事后面我再说。颜伟家搬到哪里去了,我至今也不知道。后来从我表姐那听说他犯了事,关起来了,要吃枪子,至于关到哪,犯的什么事,我一概都打听不到。我表姐的消息来源也十分不可靠。所以我渐渐就将颜伟给遗忘了。
哪成想,过了五六年,竟然又能见到他。我的心情十分激动。亏他还记得我,会想到找我见个面,我出了门,赶跑到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就直奔过去。
颜伟是个比较有才气的人,我父亲经常在我面前夸赞他。村里以前搞个什么活动,他一般都是奔前奔后,忙里忙外的,而且舞的一手好狮子。那时节,在我们村子里,一般有什么红白之事,都能见到颜伟和他的师傅两人的身影。至于什么打鱼摸虾,种地扬场,甚至电工,电焊,木工,打铁,开车,做饭,他没有一样不会的。在我父亲眼里,这小子可以算是个标准的好儿子。和他比起来,我就差的十万八千里去了。我和他自小玩到大,无话不说的。小时候对他的表现没觉得,后来明白事理后才觉得这小子真他妈有才。
和颜伟约见的地方,是一个叫食为天的小酒楼。过年第二天,酒楼没开章,大门紧紧关着,我下了车,见到大门紧闭,有些蒙了,难道刚才电话里没说对地方。正想着给颜伟打个电话问一声,酒楼的卷帘门下面伸出秀长的四根手指,接着就哗地被拉开,从里面出来一个穿一身西装的男子。男子叫着我的名字道:“进来吧,这酒楼是我一朋友开的!”
这一见面,要不是还依稀能看出他的样子,我差点不敢相认。相信走在大街上,我是绝不会认出他的。颜伟小时候体形瘦小,我们俩年纪相差四岁,我那时都和他差不多高。现在他怎么突然变得高壮了很多,令我十分惊讶。
从他有些皱纹的脸上,我看到了一些岁月的沧桑感。算起来,他也有二十四五的人了,此时却仍是十分年轻的样貌。他的口音也有了很大变化,普通话中稍微带着我们村那种变调的陕南腔。我俩拥抱了一下,他的体型,给我的感觉比我眼中的更为壮实几分。身上的肌肉充满了弹性,力量十足。特别是一双手掌,我情不自禁抓住他的手的时候,觉得他浑身都是力气。相信要是打起架来,这小子一人能放翻七八个。
颜伟也仔细地看了我一会,说我这么多年,怎么没见多大变化,还是十八九岁小伙子的样子。这句话本来是我想说的,倒叫他先说出来了。
我这人没心没肝,吃了睡,睡了吃,从来不会计划明天的事,被他说起来,不觉面上微热。二十岁的人了,要成家没成家,要立业没立业,过的十分狼狈。在他眼里,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
进了酒楼,颜伟领我进了一间十人座的小包厢,里面铺着红地毯,大圆桌收起来靠着墙边,中间另摆了一张方桌,几把高直背椅。这包厢装修的不错,还有空调。我估计是因为没有什么客人要招待,店主没打开。
一会功夫进来一位瘦小的少妇,穿扮的十分随意,连体裙子看起来像一件睡衣,背上还背着个一岁多的小孩,小孩嘴里咬着朔料奶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我们好奇地看。少妇给我们端来一壶茶,一碟油炸花生,一碟凉扮牛肉。用一口四川话和颜伟说了几句出去了。又过了一会,就送来几个小炒,还给开了一瓶古井。
颜伟将少妇送出去,关了包厢门,坐下来把酒给我倒上,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酒楼的师傅都回家过年了,菜是刚才我朋友的媳妇炒的,手艺一般,你别嫌弃!”我说:“别这么客气,我是从不讲究这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几年没见,我俩生份了不少。不过两杯酒下肚,我俩渐渐地在对方陌生的躯体里,找到了当年的影子。话也渐渐多了。聊了很多当年一起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的过往,我俩终于又好像回到了当年。开始无话不说起来。
聊了一会,我问起了颜伟这些年都在做什么,他对我,一向是从来不隐满任何事情的。于是,给我讲起了他这些年所做的事情,这些事情,我当时喝了酒,也绝不夸张地说,这小子要是论起来,拉出去枪毙八回都够了。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所做的事情又并不是我或者某个团体,某个国家或者某部法律能够审判的。他对我叙述的事情,其中一些,完全超出了一般正常人所能相信的层面,但凭着我对颜伟的了解,我相信他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
我这人因为是实习记者,又兼业余作家,随身带着老式的IBM笔记本电脑,听到新奇处,顿时就想把他的事情全都记下来。他本来对我记录他的事情不同意,但经不起我再三要求和劝说,又保证绝不将他的真名透露出去,他才同意了我的做法。颜伟一再说,他对我说的事情,甚至有些事情,他自己都对之知之不祥,可千万不能把真实的姓名地名写出来。要是我这么做了,有可能会引来天大的麻烦,甚至杀身之祸。
我告诉他,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些事情也该写出来了,现在的网络上,流行着一股歪风邪气,这股歪风邪气,将大众引入了一个十分丑恶的境地,大众却并不知情,还对这种歪风邪气津津乐道。虽说作者的本意是好的,写作时也并无此意,造成的结果却是作者自己都无法掌控的,看着令人十分痛心。我们绝不能容忍这种邪气再发展下去。否则,国将不国,法将不法,世道轮亡。
就好比现在的清宫戏,每当我看到那些格格阿玛的戏,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有几亿人口的汉人被异族统治奴役了三百多年,怎么到了现代,不但承认了满清是正统,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这些事情放大了拍出来,乐道不疲,大有为之树功立碑之势。
写到这里我要严正声明一下,我不是个民族主意者,但是凡是知道一些历史的人都应该有事非之分,我怎么就不明白,那些拍清宫戏的人,都是怎么想的。他们为了赚钱,就将一切历史都温情改拍,好像当时那些个凶恶的侵略者、杀人者、强奸者都变成了大善人,大情人。汉族的男人女人都恨不得倒贴上去。这岂不是误导现在的年青人吗?如果一个民族,连民族的血泪历史都搞不清了,那么,这个民族就无可救之药了。所以,要铭记历史教训,不断创新,才有前途,这叫继往开来。
颜伟长长叹了口气,同意了我的做法。对于我上面那段过激言论,他也十分了解的样子。但他也不赞同我将这些事与上面的内容相提并论,并且形容的如此夸张。于是,他又将他所遇到的事情和他所知道的一些事,原原本本地从头给我讲了起来。因为我要记录,又有一些颜伟自己并不十分清楚甚至仍感觉迷惑不解的事情,讲的比较散乱,我也只记录了一个大概。不过,总体来说,我相信我记录的并没有大的谬误。
我们俩这一聊,就是一天一夜,他的故事,也才只给我讲了一个开头,直到第二天早晨,酒楼老板,也就是颜伟的朋友过来,将满是烟雾的包厢门打开,我们才发现已经是初三的早晨了。于是我们相约再谈,就分头回去睡觉。到了晚上,我们又在酒楼见面。这一次,颜伟没了顾忌。对我的叙述,也有了一些条理,我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用录音机录了下来,谁成想这一次见面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大约过了半年多时间,我才再次找到他,期间发生了很多其它事。久别之后,颜伟已经把故事大概都写了出来,我只要看着他的记叙就将整个故事了解的差不多,后来我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仔细地将故事整理了两遍。才真正成为了一个可以逞现给大家看的故事。这里交待了半天,大家不要不耐烦,下面颜伟的故事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