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村民们有了时间,铁方舟就让他们在城墙的四个角,修四个箭楼,高四层,层高六尺,沿城墙方向宽六丈,纵三丈。
每层都有从外面直接上去的楼梯,从外面的地面直接到射击平台。各层的外置楼梯互不干扰,各层内部设有上下相通的楼梯孔道,方便协防和通信。
箭楼向外略突出,墙上开射击孔,侧面的射孔可以看清整个墙面。
顶部设有一圈垛口,在一侧设有一间一丈见方高一丈的带棚瞭望室,用作哨楼。视野好,其它部位露天,方便架设重武器。
这样布置的好处是,算作顶层就有了五层防御配置。
每边再增修三个相同的箭楼,均匀分布。四边就有了十六个箭楼。铜墙铁壁外加主动防御,以防万一,是一定要做的。
再在箭楼间的城墙上开出垛口,每个间距五丈。
马车全都用上了,城是八里见方,如果用脚走过去,肯定是要误事的。用马车运了水和水泥,人再坐上去,所有人都欢天喜地的去了,石料就在当地,从地上拾起来就能用。
到了现在,任何一个老实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人小鬼大的城主在做什么。想想县城里那低矮的城墙,再看看自己这几十人户住着的巨城,就止不住的兴奋,既然是自己的家,那么就要好好建设才行。
今天,黑子笑的极是高兴,铁方舟仔细的试了几次,对这个弩的整体效果极为满意,定位系统和准度都极佳,二里以外,能命中一丈大的靶标。让人把弩固定在地上,牵来耕牛拉弓弦,直加到十二头牛才将近拉满,铁方舟放走了牛们,牛也为城防做了贡献了。
给这弩起名为一毛三丈,常玉春和铁男不理解想问问黑子,黑子也摇摇头。铁方舟说:“九牛一毛,十二头牛才能拉开这弩,那可不就是一毛三吗?二里外精度一丈。自然是一毛三丈”
黑子差点吐血,想了想说道:“反正这弩是你设计的,随你怎么去糟践。”
听得常玉春和铁男一头雾水。不知道黑子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不就是一个名字吗?他们哪里知道,黑子早把每一件东西视如已出,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起了个烂名,他哪能不生气。
……
驾车回来时,王道全问道:“你有富贵人家的朋友吗?”
“好像没有?”铁方舟回答道,忽又想到刘基,便问道:“是赶着车?”
“那还说没有?”王道全提高了声调,今天的人对铁方舟的火气好像都很大。
“其实那应该是施伯的朋友,我只是牵了线而已。还有多远?”
“还有三里。”王道全这才顺了心,老狐狸们真难弄。
铁方舟没再言语,便架着车去城下迎接,铁男和常玉春随身而行。自从上次输给黑子之后他俩痛定思痛:还是要多跟黑子学习,没事就跟着他,现在老受黑子的气,谁让打赌输了呢,得找机会搬回来了,要不以后的日子咋回呀?
黑子带着巨弩不忍离开,便让铁匠们驾着车一起到城边在上面观看。
施耐庵闻迅也赶了来。
刘基父女带着刘原一路过来,远远的看见这里没有人影,便感到有些奇怪。反倒是眼尖的刘楠首先看见了人,指着山上说道:“原来铁家公子会飞。”
刘基看着欢快起来的女儿,不觉舒了口气,刘楠已经好几天不吹哨了,把竹哨的内管拉出来不再安回去,就说是坏了,非要找人修。还说谁修的都不如铁家公子修的好。已经约好了的,他一定给修,所以就要来找。
能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
施耐庵的来信他收到了。读了一下,老施的字里行间也满是落莫和愤世嫉俗,这和他此刻的心情很相像,惺惺相惜之情由然而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伤由心而发。
施耐庵字里行间提到一个小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再后来提到名字和住址他就有些诧异,这世界太小了,他们居然在一起,这个小子收留了自己的同榜状元,岂不让人唏嘘。他到是想彻底了解一下铁方舟。便带着女儿一起过来。
见女儿拉着他看,便也抬头看去,也吃了一惊,施耐庵和铁方舟等人正乘着吊栏从山上下来。
刘基的车辆很快就近了。施耐庵和刘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谁也没出声。
铁方舟根本无视他们的腹黑,向刘家人笑了笑,抱拳对刘基说道:“一别数月,小子我可是长高了?莫不是认不出我了?盯得小子浑身不自在。还请上城叙话。”
“原来铁家哥哥像鸟一样会飞,怪不得能做出像鸟一样叫的竹哨,只是我不小心弄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刘楠嘟着小嘴抢先说道。
铁方舟马上接着话题说道:“没关系,我一会给你多做几个。”我们还是上去再说吧。说着便伸手示意他们上吊栏。
铁方舟心里暗道:‘你们不是不说吗?那就不让你们说了,我还省了事呢?’
施耐庵和刘基被冷了场,相视一笑以解嘲,拉着手一起走向吊栏。刘基将信将疑,不太确定这东西的安全性。这上面足有二十丈,如果掉下来非同小可。但见施耐庵风清云淡的样子,便也不能太过胆小。连人带车一起上了吊栏。
铁方舟见上面已满,刘基又是个惜命的主,便示意上面的先升上去,再放下另一架,自已带着铁男和常玉春等另一架。
刘楠忽然噘起小嘴问道:“铁家哥哥,你不上来吗?”
“我马上就到,怕刘伯伯担心这吊栏的安全,所以先等一下。”铁方舟也不隐瞒。刘楠看向刘基,无耐的点点头。
吊栏刚升上去,就听小溪对面有声音传过来:“几位小哥,看见这寺院的住持大师了吗?我们远道拜访而来,见门开着,应该不会走远,不知道几位是否看见?”
“确实没走远。你们过来吧,算是问对了人,玄风和尚正在我家混吃混喝呢。你们不妨也一同上来,他家什么都没有,他自己都被逼无奈的避了半年的谷,在他那里待你们恐怕要挨饿了。”
“既然如此,先谢过了。”三个人边说边走,倒也客气,转眼便来到了身前。
为首的是个和尚,看年纪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另外二人是俗人打扮,见铁方舟三人观察着他们,才知道忘记了自我介绍,便开口道:
“我叫悟法,是钟离黄觉寺僧人,我家师傅和这里的住持是旧识,特派我前来拜访,因路途较远,我又初次来,便邀了我寺的俗家弟子同来,这位是朱重八和他的伙伴。”说了一堆,倒也不掩饰自己的胆小。
“在下朱重八,本已许了佛门,只因因缘未到,定在后年出家。我兄弟三人打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子回答着。
“在下徐达。打扰了。”这个少年倒是利索,只一句话。
“哦,三位远路而来,一定是累了,我们上去再聊吧,就快开饭了,正好为三位接风洗尘。”铁方舟还着礼,心里想着:‘我是欠你们的吗?老远的跑来,吃我的白食。’
吊栏放下来,却停在了半空,黑子吹了哨,示意他们向远处看。铁方舟扭头看去,微微皱眉,无故被人发现两通脾气,还招了几个吃白食的。如今又来了寻事的,看来今天流天不利啊。
一群骑着战马的人一路奔了过来,在坡下转了一圈,见没有人,便一路向坡上狂奔过来。铁方舟见来者不善,便向城上做了个手势,又向常玉春和铁男递了个眼色,两个人心领神会。黑子已经认人给强弩上弦了。
人马很快就到了。李安也在其中,但带头的人却不是他,带头的是一身官服的王方。
铁方舟当然认得,如今眉毛才刚刚长出了一点,很是滑稽。
李安向铁方舟使了个眼色,然后高声喊道:“王大人此次前来,征收今年的一应税费。同时代他家父兄征收田租,你们可是全都准备好了?”
刘基皱着眉观察着,上来后刘楠就非要守着铁方舟,很怕他跑掉了。刘基也顺便观察着这座石城。在想:这是谁凿的城,为什么这小子会在这里如此随便?
见有官兵来,刘基倒是多少为这小子担心起来。
附近劳作的村民们也围了过来。
“钱是有,但是交什么租?交什么税?田是自己的,交给谁啊?”铁方舟极其蔑视的回答着,和王方展开了对话。
“大胆,如此无礼,你可知王法?”
“王法?是你王家的法吧?恐怕你要说你就是王法吧?王法难道就是你们王家的法吗?”铁方舟一时顽皮,说了几句绕口令。
“反了你了。你可知王法利害?”
“王家的法当然利害,不过没什么了不起,我把你家的宅子烧了,铺子烧了,不也没什么事,现在马上你也要碎了。还有什么可以利害的呢?”
“哈哈哈,好好好。胡吹海宣,口出狂言。”王方被气的乐了。他何时受过这种气。平时都是他欺负人,几时被人欺负过,喘息了几大口,向李安摆手道:“给我把这几个小子弄碎了,我看看是谁会先碎了。”
城上城下顿时没了声音,王方在狂怒之下的吼叫声,传的当真远。城上此时竟起了哭声,除了刘基只是皱着眉叹息着,其它所有人都落了泪,施耐庵都红着眼擦拭着。这让刘基有些动容。
黑子他们几个,红着眼紧紧盯着下面看,手里控制着巨弩一动不动。王道全的衣服都涨了起来,手中一块石头被抓的直掉粉。
木离手中不知道何出多出一只链子锤,开始摇甩蓄力。
刘基发现了黑子,也就明白了铁方舟举起的手指代表什么了,只是他不确定二岁的小儿,有光天化日下射杀朝庭命官的胆气。
大家都静的出奇,悟法已经吓得没了踪影,当真是胆小,朱重八和徐达却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当真是胆大,看来悟法很会看人。跑了也是个损失。
“你们为什么不随着他跑掉,或是躲的远点,不怕崩身上血?”铁方舟问。
“路见不平,理应拨刀。”朱重八回答。
“我看不见得,那个带头的兵,好像更喜欢你。”徐达回答。
“算你们说对了,但是还是得当心点,因为真的会出很多血,你们目标大,比我更容易崩上些。”铁方舟说着。
“看来天下还是有男儿的,两们哥哥倒也是些有胆气的。”铁男说。
王方见对面的五个小子谈笑风生。没人理他。身后也没动静。便愤怒转身,向后声色俱厉人怒骂着:“快给老子上,你们也想抗命不成,不怕回去军法处置!?”
李安向铁方舟哈哈一笑,一带马,众人齐齐退后十丈有余,众人早就看明白了一切,他们也怕崩身上血。
王方顿时气的筛糠了。
“你会怎么处置他们呢?”铁方舟举着手问道。
“杀全家。”王方怒吼着。
“还有呢?”铁方舟断续问。
“抄家产。”王方怒吼声越来越高。
“看来我烧你全家,换你铜钱没有做错,马上再杀了你,也没什么错。用你所说的王说得通。谁要杀我,我就要先杀了谁。谁要杀我朋友,我也要杀了谁。”铁方舟忽然也狂笑了起来。二岁小儿用老头子的口气笑着说出这种话,说不出的诡异。
王方全身一震,目呲欲裂,气得语无伦次:“你是说真的?当真是你?是你?是……”
没等他说完,铁方舟的手放了下去,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破风声,从山上飞来,一只手腕粗的弩箭,射穿了王方的胸腹,没有收势,再射穿了马的脊背,还没收势,深深射入地下,尾部还在嗡嗡的抖动。
巨大的冲击波,震得王方的下半身,和马的下半身一片血肉模糊,混合在一起,一人一马,连喊叫声都有没发出,便堆成了一摊。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铁方舟估算出了结果,就连黑子和铁匠们都沉默不语了,这东西太恐怖了,以后可不能对着它站着。
“你们回去打算怎么说?”铁方舟首先打破沉默对李安说。
“我们不会回去了,跟着你了,你若早杀了他,我们早就跟了你”李安有些伤感。
“你们的家人呢?你不要了?”铁方舟提醒着。
“我们这就杀回去,抢出多少是多少,就怕你养不起?”
“这不用你担心。你们现在就回去接。不过,不必杀回去,就说王方让你们带家属和他去宅子那住,帮他重新建宅。不过,回去前,你们得先把他埋的远一些,省着恶心我们,顺便拿着牌子去。”铁方舟说道。
“你能收多少人?我们的人多。”李安有些没底。
“你有多少我收多少。不过,我不要人渣。”铁方舟郑重的回答。
“当真?”李安有些不信。
“我就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铁方舟说罢一扬手,上面便落下百十个吊栏。
李安兴奋的一声长啸,带人冲了上来,的有拿朴刀砍断还在震动的箭尾,有人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油布一围,兜起一堆污物,系好,有人拿着另一块布铲走土包好。再有人扬了石灰,之后再有人铲来干净的表土扬在上面。只是片刻时间,就处理的点滴不剩。看来这种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之后一小队人马烟尘滚滚而去。不到二个时辰一大队人马又大车小辆的开了过来。马上的有百十来人,车上的有近三百人。铁方舟算了一下,就算再来二百人,只要一方田就足够应付的了,还是来的少了些,上面最缺的就是人。
一骑马抢先飞驰而来,正是李安,见铁方舟果真始终在等他,不觉得眼睛一红,下马说道:“末将李安,率原百夫长时本部,一百个生死弟兄前来报到,合家属一共三百五十八人。”
铁方舟点点头,对城上喊道:“以后,这里可能会有官兵常来,你们可有愿意下来的?”外面这么大的阵势,家主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消息跑了过来。
鸦雀无声,没有人回答。
铁方舟也不再主语,只是一抬手,吊栏便开始运作。军属最先被拉了上去。
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弩枪。不同的来客就要有不同的待遇,只是免费送来个试弩枪的,倒是让他多少有些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