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匆匆行走在人群中的身影,赵新安的心在起伏潮动,他有些难以相信那时候那么明亮的人儿如今便成了此般模样,若不是手下的人亲自指认,他怕是在这人群中会一时分辨不出来,一身灰色的麻布衣,宽大的衣袖在手腕处被收紧,绾起的发髻被微垂在脑后,那原本乌黑亮丽的青丝如今竟参杂了缕缕银丝,原本窈窕曼妙的身姿如今。。。与那市井妇人有何区别?从背后看去,匆忙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他或许可以这样欺骗自己,因为他并没有看见她的脸颊不是?可是那是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指认的,他还可如何纠结?
轮椅两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收拢,紧握成拳,青筋凸起,泛起可怖的青黑色。
“王爷?”身后的王府管家担忧的相问,这些年虽然王爷闭门在府,静心休养,可是那多年征战沙场深藏的利器并不是那么容易消磨的,尤其是在心中充满了怨恨时。
“回吧。”赵新安双手无力的松开然后摊放在膝盖上,良久出声。“派人暗中跟着,必要时可现身。”
“是。”管家应是,然后推着赵新安出了包间,只是出门时对着门口的一名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主子,最近那林清水身边又跟了几波人,各种人员混杂。”红衣趁给苏陌璃倒水的瞬间,低语了一句。
“是吗?倒没想到这位二十多年前的上京城中的名媛大家闺秀在二十多年后这么受欢迎?!我让你查的她与轩辕御宸之间的关系明了吗?”嘴上虽然谈话只是眼中、手中翻阅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
“。。。。。。暂时还没有。”红衣默了少许,才回答道。
苏陌璃闻言没又做声,其实也怪不得红衣等人,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再者或许许多知情的人已经。。。许多有迹可查的蛛丝马迹也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那就不要查了,或许等他什么时候想说了,我们自然就知道了。”手中翻页的动作稍稍停滞,吩咐了句,便又开始阅读看书,偶尔在旁边的备注上誊抄两笔。
“你娘回来了。”同样的甬道,同样的静谧,同样昏暗不明的烛火,同样的人。
“那又如何?”轩辕御宸颇不在意的语气,激怒了对面的赵新安。
“你说什么?”双手拍着轮椅,身子微倾,怒目而视着轩辕御宸,他不能接受,他心爱的女人辛苦生下来的儿子是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她的,即使不是在她面前,他也不能接受。
轩辕御宸只静静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愤怒而发狂,他有些瞧不起眼前这个自称他的生父的男人,瞧不起。虽然不可否认他曾经的战绩,可又如何?那已经是过去。
“她是你的母亲。”赵新安强调。
“那又如何?”同样的话语,使赵新安的眼神微眯。“我只知道我的母亲是当朝皇后虽然她已经去世,可那也改变不了她对我的教养之恩。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是那个女人教我走路教我识人教我认字教我。。。如何感恩也教我如何懂得何为仁何为杀何为以!”赵新安静静的听轩辕御宸表达他心中的愤以。。。及恨。是的,在赵新安心中轩辕御宸的这些话只是在表达他这么些年来被抛弃的心中之怨、屈、酸、恨,可那又如何?他们毕竟不是有意要抛弃他的,只要他们将话说开或许就会改变他的想法,然后接受他们。
看着赵新安的神情轩辕御宸又如何不知他的想法,可是在他心中他只觉得可笑、可叹,莫说林清水是他的生母,就是他赵新安也不是他的生父。这么些年了还在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是他的儿子,他们赵家唯一的血脉,呵!
转动轮椅消失在甬道之中,叮当清脆的铃声响起,石门被打开,褚渊站在门外静默吩咐,只是眼中包含担心与关切,即使他又许多事情不明白不知道,但是他深切的知道虽然他不明白轩辕御宸什么时候轻轻不好,但是他知道每一次轩辕御宸只要从这道石门出来他的额心情一定会不好。
“殿下?”晋宣看着从那石门出来还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的轩辕御宸有些忍不住扼腕,他就不明白了,当初怎么就会和他做了朋友呢?啊?
“何事?”好像他并不是从自我的世界中被晋宣唤醒一样,最起码外表是平静的。
“那什么,那边有人行动了。”
“糊涂!你怎就这般糊涂?啊?!即便是真的关了他,又能关几日?现在这关键时刻你怎就这般糊涂?”上官宜弦头疼的看着眼前的儿子,右手食指使劲点着轩辕景澈的额头,却又无可奈何。想她上官宜弦,在后宫沉浮多年能坐到如今这般地位也是有些手段的,可是她的儿子怎就这般愚蠢?
“若不是外公亲自相求我又怎会?”林清水回京皇帝知道了苏陌璃知道了赵新安赵新安知道了,他们这些局中人又怎会闭塞?当年林清水与皇帝轩辕天佑以及赵王新安之间的纠葛他们又怎会不知?再联系轩辕天佑对轩辕御宸的宠爱她们这些后宫中人又怎会不会联想?当初轩辕天佑第林清水的情即使有些人不知可是身为轩辕天佑的枕边人怎会不晓?愚蠢,愚蠢至极。
“他让你相救,你便听了?他再了不起也只是一介武夫罢了,你身为皇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你这般听信人言将来。。。将来你待如何?别说是你有求于他,便是不是又将如何?你就不能思量一下现下形势?别说是黎王日日紧盯你,就说那太子御宸,你真当他是怂包?怂包能活到如今?你怎么就不会动动脑子?啊?!”越说月恼,越说越心惊肉跳!
上官允浩与人斗殴偏叫掌管刑部的煜王之人给抓了,现在又在上官宜弦的父亲言下被放,若是往日也就罢了,毕竟是她娘家的唯一继承人,可如今偏偏就不是往日啊。还有她那父亲精明一世怎就糊涂一时呢?
“皇上有旨,传煜王景澈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