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一个暮春中午。
原野从当地的青山镇采访回途下车时,经过南门桥头一小卖部,一位个子不高、身材略胖的中年男子,用一只仅存两个手指的右手向店主递钱:
“来,来,拿包苏烟!”
“甘老板,你生意还好吧?”小卖店主热情招呼中年男子,
“嗯,还行吧!你呢?么样?”
“我嘛,这生意,哪能与你生意相比呀!”
……
“嘿,这个右手残疾的中年男子,是个老板?”原里停住了前行的脚步,细细打量着中年男子。
条线分明的皱纹,横满了中年男子的额头,和蔼可亲的笑容平易近人。
原野走了过去,与中年男子递去一个笑容,但还没有找出话由时,中年男子已经转过身,快步离开了。
“中年男子肯定有段不易的来历!”原野凭着职业的敏感,通过小卖店主得知了中年男子的一个大概:
“原来,中年男子名叫甘亚君,来自当地农村,是位木匠,年轻时做木工时,不幸被机器截去右手三个指头。面对痛苦,他不悲观,不叹气,经过努力,他创办了一家新兴的四亚装璜公司,做起了老板。”
“好素材!”原野乐得合不拢嘴,“我明天有活干了!”
“素材?有活干?”小卖店主一头雾水,“小伙子,什么素材?什么有活干?”
“谢谢您!我先走了!”原野兴奋得跑开了,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次日,是个周六,原野起了个大早,穿街过巷,几经周折来到四亚装璜公司。
只见几名工人正紧张忙碌着,原野没有打住他们的干活,自已在门外等着甘亚君老板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怎么也见不着甘亚君的半个人影。
“喂,师傅,你好!”原野走近一位做工的师傅,“请问,你们甘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呀?”
“找他有事吗?他,是一个大忙人呢。”
“哦,他真的很忙吗?”
“对呀,他既是老板,又是装璜公司的技术人员!”
一听,原野急了,做工的师傅察觉到原野的焦急,“要不,我把他手机号码给你?”
“嗯,谢谢!”
在以后的几次约定中,原野几次赶到四亚装璜公司时,每次还没来得及与甘老板讲上几句话时,甘老板就被客户“抢”走了。
终于在一个初夏的午后,原野去电约定了甘亚君。这一次,甘老板算是闲下来了。
甘老板特别善谈,从儿时到现在,从家庭贫穷讲到立志学艺,从当农民讲到做老板。
一席之谈,就是3个小时,原野的采访本上,写满了20页纸。
当晚,原野连夜加班撰写了一篇题为《七指装璜的人生》人物通讯,不久,并相继在《南城早报》等多家报刊发表。
甘亚君是下豪爽性格的人,原野与他有了第一次相识后,甘老板只要有空,便邀约原野前去做客,时间一久,彼此成了朋友。
不幸的是,几个月之后,甘亚君的四亚装璜公司不幸失火,损失很大。面对灾难,甘亚君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重新树立了创业的信心,在多方的支持下,不到三个月,四亚装璜公司东山再起,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不久,原野在一次理发中,结识了一位名叫阿龙的年轻理发店主。但阿龙只有一条腿。
理发店主阿龙撑着一根拐杖,为此,原野心里不由琢磨起来,一个残疾人创业,期间,一定有着伟大的付出及其艰难的的过程。
秋日的一天,原野再一次走进了阿龙美容美发店,从阿龙的眼神和语气中,明显感到一种兴奋和自豪,也就是从这一次,让原野记住了阿龙。
但原野始终有一个困惑,阿龙作为一个残疾行动不便的人,能走到今天并成为当地业界具有影响力的人,在其背后一定有着一种能让大家思索和汲取的东西,这种东西,也许就是我们常说的财富。
采访阿龙时,原野心里一直不安,那就是阿龙的那条残疾的腿,因为在原野的理解中,这对于每一个身中残疾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极为敏感的话题,然而,要真正达到采访的目的,这一点,是无法绕过去的。
在店中一安静的地方,原野与阿龙随和交谈,不知不觉的,对阿龙采访不同于其它不怎么熟悉的人那么刻意,即便如此,先前的顾虑在原野心中始终存在,阿龙好像猜出了原野心里的想法和意图后,他开始主动提出了他那条腿及艰苦奋斗多年的路。
阿龙说,他儿时上了小儿麻痹症,那时家穷,无钱医治,最后在父母的痛苦中,只好眼睁睁地失去一条腿。
“痛苦过、失意过、自杀过……但最后,我还是撑着拐杖站起来了。”回忆时,阿龙的脸上,神色凝重。“因受到外界的压力,我小学没有毕业时,就去学理发了。”
“学理发有压力吗?”
“有呀,因只有一条腿,行动不便,理发时生怕发生意外。”
“你真厉害!学理发学了多久?”
“半年时间!”
“啊!”原野吃惊的同时,佩服不已。
当改革的浪潮涌来时,次年,学历不高的阿龙,以他独到的眼光,毅然选择了这个行业创业。
从一家乡下的理发店,发展到县城的一家拥有三个门店的理发店。这些,给了阿龙一个原始积累的过程,当收获了一定的资金和经验后,他坦荡做人的风格、诚信的处事风范,获取更多客户青睐。
阿龙的诉说像一块巨大石头,投在原野心里,非常沉重。
有着我们常人存在的意志力的常人,阿龙非常感谢死亡带给他的勇气和希望,除了他早年不凡的经历外,那就是多年来,阿龙在面临死亡和失意关头,就是维持和放弃,以及坚持和妥协之间游离,现在想来,如果放弃和妥协,也就是陷入艰难境地,自已的生命不会像今天一样鲜活,自已的人生更不会像今天一样有意义。
在这个方面,或许我们很难很少体会阿龙一样的经历,因为我们的优越,因为我们的完全,正因为我们自信的认为,我们具备了一战胜一切困难的条件。
阿龙说,“当我现于生命和事业以及困境的时候,除了自已的性格因素外,更离不开很多人对我伸出的援助之手,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在很多成份要通过自已的创造,来报答他们对我的恩惠,因为我知道,我的生命不是属于我自已,应该属于那些帮助过我的所有人们。”
随着国家的改革,更多的人在徘徊,争执中选择复制他人成功的路子,原有的技能和经营方式,不能满足消费者和他们的需求,但只有了在善于失败和拼搏中准备得越充分的人,越有能力在挑战中战而不胜。
采访时,阿龙的自信谈吐,阿龙的创业勇气和自信,让原野感动了。
不久,《拐杖撑起灿烂人生》的长篇通讯,在《南城早报》刊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