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晃而过,原野在阳光电脑培训学校做了三年老师,他所进修的南方广播电视大学的新闻专业也结业了,他顺利领到了大专毕业文凭。
在原野单身在外独居的日子里,在他心里滋生了一种强大的胆识和勇气,那是一种强有力的、自求满足的能力。他起初害怕与陌生人说话、害怕与陌生人交往,害怕一个人晚上步……
而现在,原野对于一切事情的观点和意见都是实事求是的。他有一句爱说的格言:“照着墨线锯下去,随便那木屑落在什么地方。”这话深深地印入了他的脑筋,觉得它非常奇特。他现在分明是什么东西也不怕的——无论是上帝,是人,或是鬼。
最使阳光电脑培训学校校长赵早成心喜的一点,就是原野用来掩饰社交上和教育上种种缺点的天真态度。原野因读的书不多,有一次,赵校长看见原野把他常用的一些词儿写在一张纸上,旁边注着意义。他见了不觉微笑,但他因此反而更加喜欢原野。又有一次,原里与赵校长一起外出应酬,在一个旅馆里,赵校长发现原野装做吃不了东西的样子,因为赵校长看见旁边桌上的人都在看原野,当是自已吃东西的方法不对。原野不明白吃什么东西该用什么叉,什么刀,而那些奇形怪状的食品也使原野觉得为难;比如龙须菜和蓟菜,原野不知道怎样吃法。
领到大专毕业文凭的第三天,原野请赵早成校长单独吃饭,在一家饭店,两人对面而座。
“你为什么不吃点东西呢?”赵校长很温存地问道,“你肚子是饿的,不是吗?”
“不很饿。”
“你一定饿的。你听我说,原野。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千万别那么想。你吃东西的方法并不错。要不然,我也不会将吃饭的地点定到这里。你是本能地会的。不要多顾虑。你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马上就会告诉你的。”说着,校长的眼里露出一种安慰原野的神气。
原野不好意思地一笑,表示感激,自已也承认说,“我有时候觉得有点不安呢。”
“别那么样。”赵校长又重复的说,“你并没有错。别烦心。我会教你的。”而赵校长确乎事事都肯教原野的。
赵校长因为事务忙,有时在校,有时不在校。但赵校长只要有空,就与原野说说话。一次,赵校长来到原野的租房,劝原野雇佣一个用人做做家常生活,但原野喜欢家庭的操作。他天生是很勤劳的,又很节约,因而更让赵校长对原野多了一份好感。
赵校长偶尔与原野散步聊天,有时带原野出去看看戏,如果碰见熟人,总把原野当做朋友给人介绍。
在这样的情况下,原野别的心事都没有,只是有时想到张大妈失联的儿子,就加重了他的心事。他想起病逝的张大妈,觉得她可怜得很,又想他失联多年的儿子,原野不免伤心起来。
在这三年里,原野在阳光电脑培训学校任教的工薪,一部分是进修大学的费用和自已生活上的开支,一部分寄回家减轻爸妈的生活负担。
每当爸妈收到原野汇来的钱,总是喜悦和激动。而原野本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每当爸妈收到自已汇去的钱来电时,他在电话里向来报喜不报忧。因为他怕爸妈及家人为自已担心。
又过了几天,赵早成校长出差回单位了,趁下课休息时间,原野来到赵校长办公室,很平静而认真地说,“赵校长,请问今晚有空吗?想约你一起就餐。”
“怎么了,有什么值得庆幸的事?还是?”赵校长摘下自已的近视眼镜,直视了一下原野。
“不,不,不是的,只是想与你聊聊,可以吗?”原野极力隐瞒着心事,因为赵校长一直很器重他,平时待他很关心,彼此关系很好,原野不想把辞退工作的事说出来,他怕赵校长心里放不下原野,或者说担心校长不高兴。
“好,晚上六点半,老地方见!”赵校长几乎猜出了原野有心事,爽快答应了。
夜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原野早早地来到预约的餐馆,不一会儿,赵校长准时坐在席上。
“看得出,你好像有什么心思。对吗?”赵校长打开了话匣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估计你想跳槽到报社。是吗?”
原野吃惊地望着赵校长,他没想到自已的心思就这么容易被校长一语击中。
“嘿,赵校长,您怎么知道?莫非……”原野一脸疑惑。
“因为我当初留你在校任教时,让你进修一个大专文凭,然后你再去报社应聘。”赵校长说话不拐弯, “你不是一直想寻找张大妈的儿子吗?你到报社工作,一是可以发挥你的特长优势,二是可以帮助张大妈寻找儿子的事呀。”
原野没想到,这位体贴入微的赵校长,是个肚量很大、心直口快、豪爽大度的领导,原野一下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不知说什么才好,因为在这三年里,他不仅得到了赵校长无微不至的关照,而且还使他顺利取得了大专毕业文凭,他内心塞满的,只有感激。
“谢谢,谢谢校长的理解。”原野停了停说,“校长,你是真的对我好!”
“没关系,你不要想在心上。”校长夹了一块肉,放在原野的碗里,“你是我第一个值得信任和敬佩的人,你的良心、恒心、诚信、坚强等诸多优点,我很喜欢。”
原野呆了,不为别的,而是听了校长的话后,他很感动。
“听说,有一家《南城早报》正在招聘记者,你可以去报名,相信你能成功的。”赵校长望了一会原野,“如果万一,如果失败了,也不要紧,以后再寻求机会应聘。”
“谢谢校长的关心和鼓励,我一定会尽力的。”原野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赵校长,你真是大好人!”
“又来了,这样讲,太客气了。”赵校长接过原野的话头说,“咱们以后是朋友!”
回来的一路,赵校长陪原野走了一段,边走边聊,原野的心情,仿佛在夜色中的平静。
“这次应聘,我能成功吗?”深夜,躺在床上的原野,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