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瞳在小厨房里拿着扇子扇着灶火,本来就是大热的天,现在在炉子前面烤着,更是热了,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的。整个人正燥热的难受,忽然一块冰凉凉的东西贴到了自己脸上,木瞳整个人不由得一哆嗦,抬头一看。就对着来人的咯吱窝一阵挠。
窦小鱼最是怕痒,被挠的连声求饶。木瞳哼了一声才住了手,假装恼怒的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窦小鱼笑着将手里的冰块放到小木桶里。“不敢了,不敢了,我的好妹妹。”边说边揭起锅盖闻了闻,“嗯,好香,应该快好了,待会用这冰镇一下再喝,想必是极好的。”
木瞳将扇子放下来,就让酸梅汤就着余火煮,自己拉着窦小鱼坐到了一边。“你成天都在太后那,也难得见到你,都没什么机会跟你说得上话。”窦小鱼听了也说道:“在太后那,好是好,就是整个人也闷的慌,除了太后想起来了,就给太后跳跳舞,其余的时间也没旁的什么干。”
“这样也好,没有旁的什么心思,人也过得自在。只是去了那里,你舞队的位子就给别人顶了,也没有什么殿前表演的机会了,只是给太后一个人跳舞,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窦小鱼没等木瞳说完,就抢过话头说道:“会不会不甘心?要是刚入宫那几年当然会,那时候我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较着劲的,可是你也知道,我没有她们那些人的狠心思,因此也是一直不得志的。之后去了太后那里,反而心看开了,整天争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
木瞳看了一眼窦小鱼,穿着深蓝绸裙的她,显出远大于年龄的成熟与稳重。这位原先心比天高的姑娘,最终也被世俗打败了。那么精湛的舞艺,也只能埋没在太后的端瑞宫里。而让人惊艳的歌喉,也再没有听到过了。
窦小鱼看到木瞳有些伤怀的模样,笑道:“怎么了你,往日里你不是最看的开这些,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地方不伦不类的呆了三年。现在又是闹哪样。弄的我心也乱乱的了。”木瞳苦笑了一声:“有些事情我以为自己看明白了,看开了,可最后发现原来还是被束缚在里面,就从来没有走出来过。”
窦小鱼听了这话,低着头沉默许久,过了一会起身将酸梅汤盛到碗里,又放到冰捅里镇了起来。才转过身说道:“别想这些了,起码我们现在还活着。”木瞳听到这话,想到死去的朱班主、玉哥哥、金姨、逸竹哥哥,还有现在有些疯疯傻傻的舞儿。忽然觉得更是难受,现在自己这副模样,没有半点依仗,更是不可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心里一时间烦闷的难受,但这又不能与窦小鱼说,只能暗自压在心里。
两人正木愣着,兰儿和舞儿进来了。舞儿一进来,就连声问道:“酸梅汤好了吗?酸梅汤好了吗?”窦小鱼笑着捏了捏舞儿的脸蛋:“就你这个馋嘴猫,来得可是正好,刚用冰镇过了,去拿小碗来喝吧。”舞儿听了高高兴兴的去拿了小碗,打开木捅盖,就想舀了喝。
木瞳见状拍了她一下,“真真是个馋嘴猫,这就等不及了,就拿了自己的碗,也不用勺子了。”
边说边拿了勺子给她盛了一小碗,舞儿捧着就喝,边喝还含糊不清的说着好喝。其他几个人也都盛了喝了,木瞳见还剩下许多,就拿了个食盒装着,让舞儿呆会回去的时候带回去,给木答应。
几个人又玩闹了会,木瞳估摸着差不多桂嬷嬷要醒了,就让舞儿和窦小鱼先回去了。窦小鱼想着太后午睡的时间一向长,就寻思着跟舞儿一起去看看木答应,也是好久没去看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两个人便往兰心宫的方向走去。兰心宫因为住着最得宠的茹妃,也就是先前的茹嫔,因此整个宫殿都修缮得富丽堂皇,甚至可以与皇后住的永安宫相媲美。两个人刚进了兰心宫,一个身着嫩绿衣裳的女子就跑了过来,冲着舞儿就一阵吼,“死丫头,你又跑哪去了,这么多活就想我一个人干吗?”舞儿唯唯诺诺的应承着,就跟着那绿衣姑娘去忙。
窦小鱼皱了皱眉,本想拉住舞儿,教训下那女子,但转念一想,自己在的时候,她也许畏惧自己是太后身边的人,不敢怎么样,等自己走了,恐怕还是将气撒在舞儿身上,遂只好让舞儿随着她去了,自己提着食盒去了木答应的住处。
走到了房前,见房门大开着,觉得很是奇怪,走进去发现木香半躺在床上,惠姨在一旁扇着扇子,屋里闷的厉害。窦小鱼皱了皱眉说道:“屋里怎么这么热,没有放些冰去去热气吗?”木香直起声,转过头,看到是窦小鱼,笑了笑,“这么热的天,你怎么来了。”窦小鱼走到跟前,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把食盒放到桌上。“我刚从木瞳那里来,想着太后现在应该还没醒,不用急着回去,就来看看。这是木瞳带给你的酸梅汤。“
顿了顿,窦小鱼又转过头对惠姨说:“惠姨,宫里分配的冰放到哪里去了,我去拿些来,这么热,木答应睡着也不好受。”惠姨听了叹了口气:“我们这哪能分到这些稀罕物,只要每天的食材不少我们的,就阿弥陀佛了。”
窦小鱼听了这话,略不是滋味,“去年冬天的时候我就见你们这烧的是黑煤,满屋子的烟味,现在竟然是份例的消暑之物也是不给了,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惠姨你也不跟她们说说。”
木香苦笑了一下,“你当惠姨没去说,可管什么用,皇上已经六年没来我这了,旁人见了,还不任意的糟践我……”说着眼里竟泛着泪。窦小鱼连忙拿出帕子递了过去,“姐姐可别这么想,姐姐还有大好的年华,这日子还长着呢,再说姐姐好歹也是主子,就要拿出主子的威风,好好处置几个不长眼的,怎能无顾受人轻贱。”
木香呵呵一笑:“我这样子还算哪门子主子。”窦小鱼连忙说道:“您这答应是皇上亲封的,怎么不是主子。”顿了顿,又安慰道:“皇上一定也是想着您的,过一段时间,就会来看您了。”木香看了看窦小鱼,忽然嗤笑了一声:“你怎么也拿这话来诳我了。”说完就转过头,闭着眼睛不说话。
窦小鱼看着木香这副模样,不由得心中隐隐作痛。只好嘱咐了惠姨好好照顾木答应,又说好自己过几日送些消暑的东西来,就告辞先回去了。
出了兰心宫的门,天还是热的厉害,窦小鱼却觉得心里凉凉的。
这时间最无情恐就是帝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