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到十点才睡醒,昨夜他一直热血沸腾根本睡不着,到了凌晨五点多才睡着。
睁开眼,晓颖早已不见,他在家里找了一圈,还是没人,打电话也不接。唐安焦虑起来,不会出什么事吧?昨天的事情不知道她记得几分,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差点杀了人……唐安不敢再想下去。
体内的热量潺潺而动,唐安一时很难适应,只觉得坐立不安,仿佛有只猛兽要冲破自己的胸腔腾空而起。他喝了杯冰水,才勉强镇定下来。
唐安自己随便吃了点午饭,便在客厅焦急地等晓颖回家。不一会儿,果真有人推门进来,唐安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开心地迎了出去,结果是钟点工王姨。
“唐安在家啊。”王姨打了声招呼,便进厨房打扫起来。王姨已经在唐家干了几十年了,每周来三次,搞搞卫生。
“唐安,今天我去楼上大扫除一下,可以吗?”王姨很懂规矩,去楼上和书房都会先问过。
“嗯。”唐安稀里糊涂回答着,满脑子想着晓颖。
晓颖拿着手机,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唐安打的。她突然很想哭,短短几个月前,自己还是最幸福的新娘,唐安还是最帅最体贴的老公,可是转眼一切都变了。她无法再信任他,这段婚姻或许真的要结束了。她无声地看着手机,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屏幕上。突然电话又响起来,是周冲。
晓颖擦擦眼泪,清了清嗓子问道:“周师兄,什么事啊?”
“刚刚大钢头,哦,就是我们公安局一队的队长,告诉我干尸案有进展,有个嫌疑人被抓了!”周冲兴冲冲地说道,“你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晓颖心里一沉,他说的应该是杨光。如果自己以周师兄的朋友以及协助办案的人过去,是不是会对杨光有帮助呢?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赶紧点头答应:“好,我过去。”
晓颖匆匆赶去杭城公安局总局,周冲在门口迎接她。
“很快啊,这个嫌疑人很年轻,目前考虑跟最近两起的干尸案有关,至于我们解剖的那些,还没答案。”周冲边走边低声说。
“这个人我认识。”晓颖低头走着,轻声说道。
周冲一愣,不解地问:“你认识嫌疑人?!”
晓颖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周冲,一脸正气:“对,他是我的学弟,他不是凶手。那个最新的受害人是他的师傅,就像是养父。”说到这里,晓颖眼睛湿润了。
周冲惊讶地说不出话,原以为案情有进展,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看着晓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很不简单,似乎有什么秘密隐瞒着自己。
“真的!师兄,你要相信我。”晓颖有些着急,现在周冲的话可以左右杨光被关的时间。
周冲点点头,有些为难地说:“我是肯定相信你的,可是那个嫌疑人我不了解啊,我怎么相信他。不过你放心,你说的事情我会告诉大钢头,查一下就知道了。不过死者是嫌疑人的养父并不是他脱罪的证据,你懂吗?”
晓颖闻言,哀伤地点点头。她害死了杨光的师傅,现在又害得杨光可能坐牢。周冲觉察出晓颖情绪不对,连忙安慰道:“你也别急,现在只是嫌疑人,我会跟大钢头打招呼的,还不至于用刑,你放心。”
晓颖眼泪汪汪地点点头,轻声说:“我想看他一眼,可以吗?”周冲原以为叫晓颖来是探讨学术问题的,没想到还有这些事,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答:“本来你是以专家的身份来的,看他没问题。可你现在是家属的身份,我尽力吧。”
晓颖点点头,跟着周冲走向审讯室。
晓颖在审讯室门外见到了大钢头,原来就是他带头抓的杨光。而大钢头显然也认识她。他惊讶地打量了一下晓颖,又看看周冲,有些不快地问道:“周冲,这么大的案子,你怎么把家属招来了?”
周冲有些尴尬,低声回道:“是学妹,她参加了干尸的解剖工作,本来是叫她来学术探讨的,可来了才知道,里面的是她的学弟。”
大钢头在与周冲的对话中一直看着晓颖,仿佛要将她看穿。最后大钢头终于同意让晓颖见杨光一面。
“进去可以,不过要全程录像录音。你是以专家的身份进去的,记住。”大钢头严肃嘱咐道。
晓颖看着他严肃的目光,倒生出些安全感,乖乖地点点头。大钢头其实是他的绰号,原名叫陈毅刚,才30出头,就已经做上一队队长,以拼命三郎著称。
晓颖开门进去,审讯室很幽暗,头顶悬着一盏白晃晃的灯,刺得人有些发晕。杨光抬起头看着晓颖,表情异常平静,又圆又大的眼睛黑得很深邃,读不出一丝信息。晓颖倒是很慌张,坐下去时碰到了桌角,痛的她想哇哇叫,不过她忍住了。
“你没事吧?”晓颖小声问道。
杨光正襟危坐,并不理睬晓颖。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会帮你找律师的。你现在只是嫌疑人,嫌疑人而已!”晓颖见杨光不吭声,以为他被吓呆了。
杨光依旧一脸平静,并不说话。晓颖见他脸上的刺伤伤疤好了点,也没有新添什么伤疤,放心了不少,只是这一脸不理不睬的,让她摸不着头脑。他们呆呆坐了一会儿,周冲开门进来了。
“晓颖,走吧。”周冲俯身在晓颖耳边说了一句。
晓颖最后看了一眼杨光,随着周冲走出了审讯室。一出门,便看到陈毅刚站在门外的走廊上。
“杨光肯定不是凶手!”晓颖情绪有点激动,“最近死的是杨大爷,是杨光的师傅,也是养父,凶手真的不会是他。”
陈毅刚点点头,说道:“我们也觉得他不是凶手,无论是从案件本身的证据、逻辑,还是从他的心理状态。不过杨大爷死亡现场有他的指纹,现场血迹也在检测DNA,所以,他很可能是目击者。但是他又什么都不说,这很可疑。”本来陈毅刚不应该对嫌疑人家属说这么多,不过陆晓颖既然是协助干尸案的专家,而且签过保密协议,他还是比较信任的。而且杨光一直不说话,即使知道杀害自己养父的凶手也什么都不说,真的很奇怪,也许熟悉他的陆晓颖知道答案,所以陈毅刚觉得试试晓颖的口风。
晓颖闻言神色有些慌乱,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她突然明白了杨光的冷漠。他是怕警察发现什么,查到唐家,到时候以曾爷爷的性格,可能真的会生灵涂炭。这件事情,是不能轻易供出来的,事情的利害关系他们都不太了解,唐家的人有什么能力、到了什么地步,都不知道。
“他是不是被吓坏了,忘记了,或者他只是在现场,但并没看清凶手。”晓颖辩解道。
陈毅刚又拿眼睛扫了几遍晓颖,看得晓颖心里直发毛。刚刚晓颖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并没有逃过陈毅刚的眼睛,他心里很清楚,这两个人都在隐瞒着什么。
晓颖明白自己和杨光都被怀疑了,努力平静了心情,迎着陈毅刚的目光对望过去,表现得异常镇定。两人对望了好一阵,看得周冲都奇怪起来。
“你们俩干啥呢?!”周冲问道。
“没事。送她回去吧。”陈毅刚淡定地回答,而目光依然看着晓颖。
晓颖低下头,跟着周冲出了门。临走时,她再三拜托周冲,一定要照顾好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