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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西京杂记

汉朝的皇帝,代代相传着两件宝物:秦朝的白玉的传国玺、汉高祖的斩白蛇的宝剑。

那柄宝剑的握柄用七彩珠、九华玉装饰;它的剑匣镶嵌着五色的琉璃。

宝剑即使放在房间里面,光华也能照耀到室外。站在室外的人,能感受到剑锋破空而来的杀气。

每十二年,宫人们就给宝剑打磨擦拭。因此,那刀刃总是象冰霜一般寒光逼人。

当人们打开匣子,拔出剑鞘时,能感受到宝剑带着的风声剑气,它的光芒闪闪烁烁,夺人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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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时,有个人叫弘成子。年少时候,有人给了他一颗鸟蛋大小的彩色鹅卵石。弘成子吞下鹅卵石以后,大彻大悟,变得非常聪明,成为天下有名的大学问家。

后来弘成子生病了,就吐出这块鹅卵石,交给了自己的学生,来自河北大名县的充宗。

于是,充宗也成为闻名四方的大儒,通晓易经,雄辩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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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长安城里,有个巧手工匠名叫丁缓。他能做“常满灯”,就是在青铜灯杆上雕饰七条青龙、五只凤凰,旁边装饰上芙蓉花、莲藕之类新奇的物品。这个灯能自动开合,添加灯油,所以叫常满灯。

后来,他又做了一个卧褥香炉,也叫中香炉。在透雕的铜球里,设计了多层灵活转动的机关。把这个香炉放在被子里,不管怎么翻滚,里边的香炉一直保持水平,不会有灰渣倒翻出来。

他又做了一个九层的博山香炉,镂饰上各种珍禽怪兽和灵异物件。这些东西都能自然运转。

他还做了一个七轮扇,相连有七把大扇子,长一丈多。只要一个人操作,就能让七把扇子连结运动。整个厅堂里,也就都能吹到凉风了。

以上的常满灯和卧褥香炉,已经被考古挖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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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元帝后宫女人很多,不能一个个召见。他就让画师给各个美女画出样貌,皇帝看着图画,挑选并召幸她们。

所有宫里的美女都出钱贿赂画师,求他把她们画得好看些,多的十万块,少的也不下五万。唯独王嫱不肯出钱,画师就把她的外貌画得不堪入目。皇帝就一直没有召见她。

后来匈奴派人来朝见皇帝,请求一个汉朝美女,配给匈奴单于做夫人。

于是皇帝就看着图像,选了昭君王嫱。

到昭君北上的时候,皇帝最后要看看她。这时才发现她美貌无双,是后宫的第一美女。而且她说话应对得体,举止闲雅。

皇帝很是后悔,可是北上匈奴的名单已经确定,不能失信于外国人,就没有换人。

之后,皇帝命人查探究竟,知道了画工受贿的事情。就把所有的画工杀头,又抄没他们的数万巨额家产。

画工当中,最著名的是来自西安杜陵的毛延寿,擅长画人物,能逼真地画出人的美丑老少。河南鄢陵的陈敞,西安新丰的刘白、龚宽,都擅长画各种姿态的牛马和飞鸟。他们画人物像,也不差于毛延寿。还有河北下杜的阳望,也善于画像,最能给图像上色。还有樊育,也善于上色。

这些人同一天被杀。京城里的图画水平,一下子下降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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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要杀乳母。乳母向东方朔求救。

东方朔跟她说:“皇帝残忍而且刚愎自用。别人求情,只会让你死的更快。你只要记住,当被人拉出去的时候,不要说话,回头看皇帝几次。到时我会有办法救你。”

于是,当皇帝命人把乳母拖出去杀头的时候,东方朔在旁边冷冷地嘲笑道:“你还回头看啥!皇帝现在长大了,还能顾念你当初的哺乳之恩么!”

汉武帝听了怆然泪下,就赦免了乳母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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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高祖刘邦称帝以后,给他的父亲太公建了一座雄伟的宫殿,又派很多宫娥彩女服侍太公。

然而太公住在深宫大院里,总是凄凄然不快乐。

汉高祖就偷偷地问服侍太公的人,其中的缘故。

那些人说:太公生平结交的,都是街头的屠户、菜贩、开小饭店的伙计、卖炊饼的摊贩,还有就是斗鸡、踢球的街头小混混。在老家时常跟这些人来往,把酒言欢。现在一个熟人也遇不到。周围的人都是衣着华丽、恭敬谦卑的侍从,所以太公高兴不起来。

汉高祖于是就在西安的新丰邑,原样复制了老家的村庄集社。还把家乡的一干人等,全部搬进这里来居住。

太上皇住进这里以后,才又开心起来。

因此上,汉朝京城的新丰邑,有很多街头无赖,却没有衣冠楚楚的君子。

汉高祖小时候,常去祭祀榆树神灵的小庙里玩。在建新丰邑的时候,这个小庙,也被搬了过来。其他的街头巷尾的砖墙梁栋,都是原地搬过来的旧东西。住在那里的男女老少,都象在老家一样,能在转角路口,找到自己的房屋。甚至各家养的狗、羊、鸡鸭,也都能找到自家的窝棚。

建造这个街区的人叫胡宽。移民的人家都很感激他把房子建得一模一样。一个月里,给他家送了几百金的钱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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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衡很好学,但是家里穷,买不起蜡烛。

邻居家有蜡烛,但是照不进他家来。于是匡衡就在墙壁上穿了一个洞,这样他就借着这点烛光看书。

同乡里有个大户人家,虽然自己不识字,却藏了很多书。匡衡就到他家去做工,而且说不要工钱。那家主人奇怪地问他缘由。匡衡说:就是希望能读这家里的藏书。那家主人很感叹他的好学,就把书借给他看。匡衡因此成了大学问家。

匡衡擅长解说《诗经》。当时的人就传说道:“没人来说《诗经》的话,请匡衡来。他说的诗经,能让人开心欢笑。”

后来乡里有另外一个人,也解说诗经。匡衡就去听他说法。中间的时候,匡衡站起来向他提问。

结果那人被问倒了,忙不迭地出门逃走了。

匡衡追上去,说:“先生别走啊,还没辩论完呢?”

那人狼狈地说:“没了。”

低头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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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的淮南王,喜欢跟有道术的方士交往。

那些方士道法高强。在地上划条道,就能变成大江大河;抓一把泥土,就能化成一座岩石山峰;嘴里吹口气,就能让天气变冷或者变热;打个喷嚏,就能形成雨雾。

后来淮南王还是跟着这些方士,从世上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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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的时候,一个叫曹元理的人,有推算预测的超级本领。

一次,他的朋友陈广汉说:“我有两个仓库的米,但是忘记了仓库里的米的数量了。你能帮我估算下吗?”

曹元理拿筷子在桌子上转了十几圈,说道:“东边的仓库里,有米七百四十九石二升。”

又把筷子赚了十几转,说道:“西边仓库里,有米六百九十七石八斗。”

说完,把两个数字,写在仓库门上。

后来陈广汉把米搬出来的时候,真的计量了一下。东边的仓库里的米,跟曹元理算的一点不差。

西边仓库里,有米六百九十七石七斗九升,比曹元理算的数少了一升。不过,那里还抓到了一只大老鼠,有一升那么大。

一年以后,曹元理又到陈广汉家做客。陈广汉就把真实计量的仓库里的米数,告诉了他。

曹元理用手拍着凳子说:“我怎么没有算出来老鼠跟米的不同呢。真是丢人啦!”

陈广汉就端了一壶酒,几片鹿肉干,来招待曹元理。

曹元理说:“你今年,种了二十五块地的甘蔗,收获了一千五百三十六根甘蔗。种了三十七亩的大芋,收获六百七十三石。原有的一千头牛,生产了二百头小牛犊;一万只鸡,新孵出五万只雏鸡。”

另外的羊、猪、鹅、鸭,曹元理都一一把收获的数量说得明明白白。还有果树、蔬菜的收获数量也说得一分不差。

最后他说:“你今年收获了这么多,怎么拿出来招待我的菜,这么少啊?”

陈广汉惭愧地说:“你来得太仓猝,没有准备菜肴啊。”

曹元理又掐指一算,说道:“灶上蒸着一头猪,厨房里放着一筐荔枝,都可以拿出来吃啊。”

陈广汉很是佩服,连忙把东西都拿了出来。两人尽欢而散。

后来曹元理的法术,传给了徒弟。传了几代后,都只能算出个大概数目,不能精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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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的曾孙韩嫣,喜欢弹弓打鸟。他用金子做成弹丸,每天都要丢失十几颗黄金弹丸。

长安城里的人就传说开来:“饥寒交迫的人啊,快去寻黄金弹丸吧。”

京城长安里的儿童,每当听说韩嫣出去打鸟,马上跟随而去。看到弹丸掉到地上了,就过去拾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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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广川王刘去疾,喜欢跟一帮无所事事的少年人,到处游猎玩耍。他的封地里的墓葬,都被他挖掘了一遍。

一次,他们打开春秋战国时郑国的栾书的墓葬的时候,发现里面的陪葬物品都朽烂了。只有一只白色的狐狸,从里面冲出来。广川王虽然打伤了狐狸的左脚,但还是让它逃走了。

当晚,广川王梦见一个白胡须、白眉毛的老人,跟他说:“你为什么要打伤我的左脚?”说着,那老人用拐杖敲打广川王的左脚。

醒来后,广川王的左脚就肿大起来,生了烂疮。到他死,那个疮也没有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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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的时候,鲁国一个人叫秋胡,跟妻子结婚三个月,就出外做官去了。三年后,他回家省亲。

快到家的时候,他见到一个女人在山上采桑叶。

秋胡一下就被她的美貌给迷住了。他走过去,拿出一锭金子给她,接着就想行非礼之事。

那个女人凛然不可侵犯,严厉地说道:“我的丈夫在外面做官,三年来我一直独处闺中、守身如玉,我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被人羞辱。”

说完,那女人全不理睬他,继续采摘桑叶。

秋胡羞愧地走了。

回到家后,他家里人告诉他:他的妻子在外面采桑叶,还没有回家呢。

后来,他妻子回来了。

秋胡发现他妻子就是那个被他挑逗的采桑叶女人。

夫妻俩都很羞愧。他妻子因此而跳进沂水河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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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私奔到了成嘟,生活贫困,心里很忧闷。

司马相如用自己珍藏的裘衣换了些酒肉,拿回来跟卓文君吃饭。

酒意半酣的时候,他抱着卓文君的脖子,哭道:“我生平都过着富足的生活,没想到现在穷到卖裘衣换酒的境地。”

于是两人商议,到在成嘟街上开了家酒店。司马相如穿着下人的衣服,亲自抹桌子洗碗碟。

卓文君的父亲是个大富豪,听说自己的女儿夫妻俩,在CD市面上抛头露面,生活艰难,觉得很丢面子。他就送给了卓文君很多嫁妆,司马相如两人这才过得象个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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