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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涌幢小品 之一

古铜镜

明朝时候,四川乐山有个渔夫王甲,世代以捕鱼为业,家住在江上。他媒体那和妻小划着小船,来来往往地撒网捕鱼。他们捕到的鱼,也仅仅能糊口而已。

一天,他看见有一件东西,荡漾在水底下,向日光一样明亮,光彩郝然射人二目。他就撒下网去,收回来时,得到一枚古老的铜镜,是个直径八寸来长的圆镜,上面也雕镂着花纹和字,只是无法认识。

王甲把铜镜带回家,从此他家的生计就慢慢丰裕起来,不用苦心经营,钱财就自然而来的。

过了两年,王甲家里就象老天给他运来,鬼神帮他输送一样,破旧的屋子里放慢了财物。

王甲并没有多余的花费,反倒觉得这么多财物是个祸患。他跟妻子商量道:“我家从我祖父、父亲以来,一直以捕鱼生活,最多一天不过得到一百个铜钱。自从我们获得那个铜镜以来,每天所获得的,岂止千倍。想想我本来是什么样的人,却这样地暴富,不劳而获,上天一定会降下灾殃的。我宁愿粗衣素食,要这么多钱有何用。我怕这个铜镜不应该一直留着,不如带到峨眉山的白水禅寺里,献到神像前,永远作为佛祖的供养。”

王甲的妻子也同意了。于是,王甲沐浴后,斋戒了,选了日子,来到寺庙里。他把事情告诉了庙里的知客和尚。

和尚请王甲吃了丰盛的饭菜,带他去见主持和尚。王甲行礼参拜,把铜镜交给了他们。

主持和尚说:“这是天下的至宝,神明都会珍惜的。我怎么敢保留啊?施主应该把它恭敬地放到佛像前,行礼后就走吧。”

王甲下山后,主持和尚秘密地请能工巧匠按照那面铜镜,另外铸造了一个。两个铜镜大小形制没有差别。主持和尚就在夜里偷偷把真的铜镜替换下来,自己保藏起来了。

王甲家里的财物,从此渐渐减少。本来他们也没有浪费,却象被大盗打劫一样地不见了。有过了两年,王甲家又象从前一样贫困了。王甲夫妇归咎于弃掉了铜镜,重新前往白水禅寺,拜见主持和尚。王甲把事情说明,希望返还铜镜原物。

和尚说:“你知道我当初不想接受铜镜的用意了吧?我预料到你今天回来,按理就是这样的。我是出家人,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是自己所有,何况外在的东西呢?我常常担忧铜镜落入奸人盗贼的手里,没法回复你。现在能完好地归还你,我又有什么可惜呢!”

王甲就拿着铜镜回家了,没有发现那是假的赝品。他虽然拿回了铜镜,家里却还是贫困。而寺庙里的那个和尚,却钱财丰盈,到官府买了度牒,剃度了三百多个童年小和尚做佣仆。

后来,有人渐渐把消息泄露出来,都说原来的铜镜还在和尚那里。

有个负责审案的提点刑狱官,到乐山设立衙门,是个贪婪的人,觉得铜镜奇货可居,就派公差向和尚索要。

和尚不肯给。提点刑狱官就罗织了罪名,把和尚关押起来,用残酷的刑罚把和尚几乎打死。公差籍没了和尚的财物,却空无一物。

原来,和尚在入狱之前,就让亲信的手下把财物都隐藏起来了。那个人听说和尚死了,就穿过山里的偏僻小路,前往四川汉源县。

他到了一条河边,遇到一个穿着金甲、拿着宝戟的神人,非常高大,很是威武。神人喝叱道:“还我的宝镜!”

那个人头也不回,快步逃离。他走进树林没有一百步,一直门户张着大口,迅速地冲过来,象是要撕咬他。他这才颤抖恐惧,把怀里的铜镜扔掉后,逃窜了。

过了一段时间,这个人又回到庙里,把经过告诉了他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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豕首

明朝时候,苏州有个姓张的人,读书科举不顺利,就扔掉笔墨,不再读书了。他经常在苏州地方,谈论兵法和剑术,骑马狩猎狐狸野兔,象个侠士。

他在家时,就在厅堂上弹琴,家里的总是高朋满座,也能慷慨地周济人家的急难。他的名声,慢慢就传开了。

一天夜里,有个朋友突然来到他家。这个人身体很是魁伟,样貌勇武,须发如铁,腰里别着一把宝剑,手里提着一个布囊。那个布囊血淋淋地滴着血丝。

这个人进屋后,问道:“这里是不是张侠士的居所啊?”

张氏说:“是的。”

张氏很恭敬地招待客人。那个人坐下后,脸现喜色,说道:“我的夙怨得以雪耻了。”

张氏询问缘故。那个人指着布囊说:“这是仇人的头颅。”

他又说:“还有一个义士,我要报答他。我听说先生很义气,想借十万贯钱送给他。这样我的愿望就完满了。”

张氏立刻答应了。

那个人说:“痛快!我毫无遗憾了。”

他就把那个装着头颅的布囊留下,告诉张氏回来的时刻。

到了回来的时刻,那个人没有出现。天快亮时,张氏怕天亮后布囊里的人头被发现,就派家人拿出去埋了。这时,他们才发现布囊里是个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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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神

宋朝时候,有个叫陈岸的人,到福建做官。

他死去后的第二年,他妻子祭奠他,哭道:“你平生一向刚直著称。现在被谗言冤死都一年了,为什么这样寂然啊?”

这天夜里,他托梦给妻子说:“我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听了你的话,这才醒悟。我应当报仇。可是我不能自己进入衙门。你去衙门告状,我就跟着你。”

第二天,妻子来到县衙告状,在桥上遇到一个官吏,是个仇人。陈岸的鬼魂上前击打仇人的脑袋,仇人立刻跌倒,死去了。

他妻子进了县衙大堂,衙门里凡是曾经害陈岸的官吏,有八九个都挨次死了。只有二个官吏,逃到临江边,才脱身了。

后来,宋朝的书法家蔡君谟和王埜都记录了这件事情。

陈岸的坟墓前面,忽然长出二根竹子,在树木丛中,很是突出。人们都觉得诧异,就在那里盖了竹神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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