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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搜神记 之二

胡母班,山东泰山人。

有一次,要去京城长安办事情。他路过泰山附近的树林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绛紫色衣服的侍从。

那侍从叫住胡母班,说道:“泰山的山神有请先生。”

胡母班惊诧愕然,逡巡之间,不敢回答。接着,又来了一个侍从,一起邀请胡母班。

胡母班答应了,跟着他们走。

走了十步以后,两个侍从请他暂时把眼睛闭住。

胡母班闭着眼。

呆了一阵时间,侍从让他睁开眼睛,他就见眼前是一片巍峨的宫殿,门前站着许多威严的卫士。

胡母班进入一间楼阁,拜见了王宫的主人泰山的山神。

泰山的山神请胡母班吃饭,又跟他说:“没有别的事情,有劳先生给我的女婿送一封信。”

胡母班问道:“你家女婿住在哪里呢?”

泰山的山神说:“就是黄河的河伯。”

胡母班说道:“遵命。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书送过去?”

泰山的山神回答说:“我知道你这次去京城,要经过黄河。你在黄河中央的时候,敲打船舷,喊‘青衣侍女来!’。到时候,自然有人从河里出来,取这封信的。”

胡母班吃完饭后,接过信件,辞别山神出来。

先前的两个侍从,让他再次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胡母班睁眼,看到自己又回到了原来路上。

于是胡母班继续向西赶路。过黄河时,他想起山神的信件。他渡到了黄河中间的时候,按泰山山神所说做敲打船舷。

须臾之间,果然有个女仆从河水里冒出来,拿走那封信后,又沉没进了水里。

过一会儿,那个女仆又从水里出来,说道:“河伯有请先生相见。”

女仆也让他闭上眼睛。接着,他就到了河伯的家里。

胡母班拜见以后,河伯大摆筵席,说话很是客气。

胡母班要走的时候,河伯说:“感谢先生这么远给我们送信,有件小小的礼物奉送给你。”

旁边的仆人,送上一双青色的丝绸鞋子。

胡母班接过礼物,拜别了河伯就走出房门,忽然间就回到了船上。

后来,胡母班在京城长安住了几年,事情办完后就要回家了。

再次路过泰山的时候,他觉得应该给泰山的山神一个回信。他就叩打路边的大树,对着泰山喊道:“我从长安回来了,要给山神传个消息。”

就见原来的那个侍从,从山岩里走出来。他闭上眼晴后,侍从再次带他到了泰山的山神的王宫里。

胡母班告诉了山神关于河伯的事情。

山神说:“我要再次报答你。”

胡母班在王宫里呆了一阵子,就想要上厕所。去厕所的路上,他忽然看见自己的父亲跟几百个人一起,戴着枷锁在那里干粗活。

胡母班走上前去,流着眼泪拜见父亲,说道:“父亲大人因为什么事情,弄到这般样子?”

他父亲说:“我死了以后,很不幸地被罚做三年苦役。现在已经过了二年了,我困苦得不能忍受。我听说山神赏识你。你可以为我向山神求个情,免除了这些劳役,去做个土地神吧。”

胡母班于是向泰山的山神提出请求。

山神说:“活着的人和死了的人已经走在不同道路上,不可以亲近的。你不应该对他有什么怜悯的了。”

胡母班再三地坚决请求。山神终于同意了,让他父亲去做土地神。

胡母班辞别山神回家。

一年后,胡母班的几个儿子相继去逝。

他惊惶恐惧地再次来拜见泰山的山神,他说道:“自从上次告辞回家,我的几个儿子全死了。而且,我家里的灾祸还是没完没了。请救救我吧!”

泰山的山神拍掌大笑,说道:“我上次跟你说过了,活着的人和死了的人,不可以亲近的。”

说着,他命人把胡母班的父亲召唤了来。

做了土地神的胡母班的父亲说:“我离开家乡好多年了,这次很幸运能回去。碰巧我那里酒肉和饭食又充足,我心里很想念几个孙子,就把他们招来,看看他们。”

听了胡母班的哭诉,胡母班的父亲这才知道,原来他这样做,就把几个孙子都害死了。他很是懊恼,一边哭泣着走出去,一边说,情愿做阴间的劳役。

就这样,胡母班回家以后,他的儿子们又活过来了。

******

三国时候的糜竺,家里好几代人做生意,极其富有。

有一次,他从洛阳回家。在离家几十里的地方,他见到路边有一个穿着崭新衣服的女人。那女要求搭车同行。

糜竺就让她坐在后边的马车上。走了二十几里后,那个女人告别下车。

临走,她对糜竺说:“我是上天派来的使者。这次,我要去东海郡糜竺的家里,降下火灾、烧毁他家的房宅。我感激你让我搭车,所以提前告诉了你。”

糜竺求她不要降火灾,放过他家的房宅。

那女人说:“不烧是不可以的。不过,你可以赶快回去,先到家做些准备。我这里慢慢走,到中午的时候,我再到你家放火。”

糜竺连忙赶回家里,把值钱的东西都搬了出来。

到中午的时候,果然他家的房子烧了起来。

******

三国时的东吴刚刚建国的时候,国君和领兵将军之间,还没有建立信任。所以,凡是派出去的将领,国君都要把他们的妻子儿女做为人质,留在京城里。

这些留下来的人质,都聚居着住在一起。这些家庭里的儿童和少年,都聚在一起结伴嬉戏。那个地方,每天都有十几个小孩在一起玩游戏。

一天,有一个长相古怪的小孩,也跑进小孩堆里,跟着其他小孩一起玩游戏。他穿着青色的衣服,只有四尺多高,看上去六七岁年纪。

其他小孩不认识他,就问他:“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没见过?”

那个奇怪的小孩说道:“我看你们一起玩的高兴,所以我才来的。”

其他小孩仔细地端详他,看见他眼睛里面喷射出光芒,烁烁地闪闪发亮。小孩们都很害怕,重新问他是哪里来的。

他这才说道:“你们怕我了吗?我不是人,是天上的荧惑星啊。”

其他小孩都大惊失色,跑去告诉他们的大人。

小孩家里的大人们听说了,都来看那个奇怪的小孩。

那个奇怪的小孩说:“我走了!”

说着,他耸身一跃,就跳上了半空。

大家抬头看时,就见一条白色的光带,象一匹绸缎,从天上伸展下来。那个怪小孩在这条光带上疾速奔跑,越升越高,登上天去。渐渐地,他消失在蔚蓝的天空里。

后面赶来的大人,也还能看到这般景象。

******

楚国时候,干将、莫邪给楚王铸宝剑,三年时间才铸造好。他们铸造了两把剑,一把雌剑和一把雄剑。

当时,莫邪正怀着孕,丈夫干将对她说:“我们用了三年才给楚王造出宝剑。这次去见他,他必然因为工期太长,而要杀我。如果你将来生下一个男孩,等他长大了,就告诉他说:‘走出家门,往南面的山峰瞭望,有一颗松树生长在石头上面,宝剑就在松树的背面。’”

于是,干将带了雌宝剑去见楚王。楚王果然有些恼怒,让人检查宝剑。

有人看过宝剑后,说道:“宝剑应该有两把,一雌一雄。这是把雌宝剑,那雄宝剑他没有拿过来。”

楚王愈发大怒起来,命人杀了干将。

后来,莫邪生了一个儿子,起名叫赤比。孩子长成人后,问他母亲说:“我父亲去了哪里?”

莫邪说:“你父亲给楚王铸剑,因为延误了工期,被楚王杀死了。他出门前,给你留下一句话。”

于是,莫邪把干将临走前嘱托的话,告诉了赤比。

赤比依言走出家门,往南面瞭望,并没有看到有山峰。只看见堂屋前面,有棵松树长在乱石堆里。

他用斧头劈开松树,从里面取出了宝剑。

从此,赤比日夜想着要杀死楚王,给父亲报仇。

这时,楚王梦见有个少年,眉目宽广,喊着要杀死他报仇。

楚王醒来后,悬赏一千金,追捕梦里的少年。

赤比听说后,逃进山林里。他常边走边哭泣。

有个人看到他这样哭泣,就问他:“少年,为什么这么悲伤?”

他说:“我是干将和莫邪的儿子。楚王杀了我父亲,我想要报仇。”

那个人说:“我听说楚王悬赏一千金在追捕你。如果你能把你的头和那把宝剑交给我,我保证给你报仇雪恨。”

赤比说:“好吧!”

说着,他就用宝剑割下了自己的头颅,捧在手里,僵直地站在那里。

那个人说:“我绝对不会辜负你!”

那尸体听了这话,这才倒落在地上。

那个人带了赤比的头颅,来拜见楚王。楚王听说他杀死了梦里的少年,大喜地召见了他。

那人对楚王说:“这是一位勇士的头颅,必须用巨大的铁锅煮烂他。”

楚王听从了,命人架上锅子,煮了三天三夜。可是,那颗头颅却一直在热水里跳上跳下,怒目而视地瞪着楚王。

那人又说:“这个头颅一直煮不烂,请大王走近观看。”

楚王也很好奇,果真走到大锅边上,凝视那个头颅。

那人突然抽出雄宝剑,一剑将楚王的头颅砍了下来,落进大锅里。

接着,那人又割下自己的头颅,也落进沸水的大锅。

三颗头颅在锅里上下翻腾,煮得稀烂,完全分不清那个是楚王的头颅了。

人们只好把三颗头颅一起葬在山上。

那个坟墓,就是现在河南汝南县的“三王墓”。

******

汉武帝的时候,广西人贾雍在南昌做太守。

一次,他进山讨伐叛军,结果被敌人砍掉了头颅。

他的身体却跳上马背,跑回自家的营地。

营地里的人都跑出来看他。

没头的身体从胸腔里发出声音,说道:“这次打仗失败了,我被敌人打伤。各位看我是有脑袋好呢,还是没有脑袋好?”

他的将士都哭泣着说:“还是有脑袋好啊!”

那具尸体说:“不是的,没有脑袋也挺好!”

说完这句话,他才倒在地上死了。

******

渤海太守史良,跟一个女子相好。他去求婚,却被她拒绝了。

他一怒之下,把女子杀死,割下她的头颅,带回家,扔在灶堂下面。

他说道:“我将命人火葬你。”

那个头颅说道:“太守,我跟你相爱,为什么这样对待我!”

后来,史良梦见那个女子跟他说:“送我的东西,还给你!”

他醒来后,看见床边放了一堆东西,都是以前他送给那个女子的礼物。

******

汉朝末年,史满在湖南永州做零陵太守。

他的女儿,爱上了他官府里的一个少年官吏。她让丫鬟偷偷地将少年洗过手的水带给她。

她喝了这水以后,就怀孕了,还生下来一个男孩。

到男孩学会走路的时候,在一次府衙的聚会上,太守史满把他抱出来,让他自己去找父亲。

那男孩跌跌撞撞地,直接就扑在了少年的怀里。

少年惊慌地推开他。

那男孩倒在地上,化作了一滩水。

太守仔细地询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把女儿嫁给了这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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