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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麈史 湘山野录续录

麈史:祖先冢

北宋时候,淮南有座庙,里面塑了八仙公和梅福的泥像。当地的官员,有时会奉朝廷的令旨,前往庙里祈祷和祭拜。

据当地人说,以前有个姓梅的人,来到这里做地方官。他见了庙里梅福的塑像,哭泣着祭拜,说梅福是他的祖上。

祭拜完后,他们回城的路上,路过郄家岭。有个姓郄的伶人,登上那座山岭,大声痛苦。

姓梅的官员奇怪地问他。

姓郄的伶人回答道:“这座郄家岭,是我祖上埋葬的坟墓。”

姓梅的官员愤怒地判他受杖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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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官上任

北宋时四川眉县有个官员,新官上任,请戏班来唱了三天大戏。

其中有个人唱歌,歌词是这样的:“官吏和百姓们,大家来庆贺啊!灾星走了,福星来了。”

这个新任的官员听了,非常欢喜。

几天以后,他把那个唱歌的人召唤来,问道:“前天唱大戏的时候,你唱的歌词,是谁撰写的啊?”

那个人回答说:“我们这里的惯例,新官上任时,就这么唱,而且只有这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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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叔贤

四川眉州人杨叔贤,是个自负好强的人,把古往今来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有次,他在湖北荆州做官府的幕僚。那时,当地有老虎出没,伤害了几个人。

杨叔贤就让人寻找老虎的巢穴,再请来石匠在巢穴的石壁上,刻上他写的一篇文章《诫虎文》。这篇文章,模仿韩愈的《祭鳄鱼文》的样式,大略是这样:“咄乎尔彪,出境潜游。”,意思是要这些老虎快点离开本地。

后来,杨叔贤被提拔到广西郁林去做官。他写信给荆州的知州赵定基,让他找人把《诫虎文》刻在山里的各处石壁上。他信里说:“荆州这个地方的风气粗犷庸鄙,这篇文章可以劝化风气。”

信上,还附上一首诗,其中两句是:“且将先圣诗书教,暂作文翁守郁林。”

赵定基接到信后,果然找人,让他们把这篇文章刻到山里的几处石壁上。

过了几天,本地的地保前来报告说,有二个打造碑文、刻那篇文章的石匠,被老虎咬死在碑文下面。

赵定基只好把封报告书,一起递送给杨叔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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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郎中

北宋诗人鲍当,担任浙江衢州知州的时候。他管辖下桐庐县有一个人,欺压邻里,兼并土地,盘剥穷人。同乡的人都很怨恨他,都诅咒他道:“死后一定投胎做牛。”

一天,这个人死了。邻近村庄有一户人家的牛,同一天产下一头白色的牛。牛肚子上,清楚地写着那个人姓名和住址。

那头牛的主人,就偷偷告诉那个人的儿子。那人的儿子立刻前往观看,果然看到牛身上有他父亲的名字。他十分悲伤,不知道怎么办。

他恐怕事情泄露出去,就出价要买下这头小牛犊。

牛的主人要价一百贯铜钱,才肯出售。那人的儿子只好如数给了钱,把牛带回家里豢养起来。

没过多久,一个做纹身生意的人,带了十贯铜钱来到衙门告状,说:“那个牛的主人,让我在牛肚子上纹身刺字。本来我们约定好,平均分配获得的钱。现在他却分配不均,所以我来告他。”

官府勘问事情原委,他说:“我用快刀,剃掉牛犊肚子上的毛,用黑墨刺上字。等一段时候后,牛毛重新长齐了,那些字看上去象天生的一样。”

鲍当很痛恨他们的奸诈,把牛的主人和这个纹身的人,都判罪,脸上刻了字,流放到荒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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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之门

宋太祖赵匡胤,命人加筑开封外城的城墙。他来到一个城门口,亲自规划。当时,宰相赵普跟从在他身边。

赵匡胤指着城门上面的匾额,问赵普:“这个城门叫‘朱雀之门’,为什么不直接称‘朱雀门’,一定要写个‘之’,干什么呢?”

赵普回答说:“语句的助词。”

赵匡胤大笑,说:“之乎者也,助得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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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某捧砚

宋朝诗人石曼卿,一天对秘演禅师说:“我担任翰林学士的俸禄太单薄清苦了,不够买酒痛饮,所有的同事都被我打扰遍了,怎么办呢?”

秘演禅师说:“不久后,我给你引见一个请你喝酒的主人,他来拜谒,你不可以不见他。”

几天后,禅师果然找到一个姓牛的人。那人叫牛甲,花钱捐了个簿记监察的官职,很有钱,又义气,在朱家曲大街有所豪宅。他是城里煤炭市场的主管,在繁台寺西侧,还有一所房子,每天收入的房租就有几十贯铜钱。

牛甲对秘演禅师说:“我虽然薄薄地有些房产和家财,可是身份低贱,难以接近清贵的官员。我羡慕大师,你来往的人,都是翰林院里的名士,如果有机会陪他们游玩,你一定不要忘记引荐我。”

秘演禅师于是就带着他来拜谒大诗人石曼卿。他们带着一百斤宫廷美酒,到了石曼卿的家里,把酒坛排列在庭院里。然后,秘演禅师带着名片,先去通报。

石曼卿愕然地问道:“什么人?”

秘演禅师说:“就是上次说的请喝酒的主人。”

石曼卿不得已,就请姓牛的人进来,询问他的家宅在何处.

牛甲说:“我的一所房子,就在繁台寺的隔壁。”

牛甲也粗略会得些文雅的诗词。

石曼卿对着秘演禅师闲话道:“繁台寺的楼台亭阁,空旷爽气,很是可爱,我很久没有去游玩了。”

牛甲站起来说:“石学士与大师果真想登临游玩繁台寺,请预先通知我,我家的房宅,正对着那些亭台,我一定预备酒宴,在那里迎候二位。”

石曼卿就答应了他。

这天,衙门里放假,石曼卿约会秘演禅师一起到繁台寺。秘演早已经通知过牛甲。

牛甲果然在寺庙的悠闲的楼阁里,摆设了宴席,精美的器皿、精致的佳肴果品,都是京城里最上等的。

石曼卿和秘演禅师纵情畅饮,高声谈谑,酣畅淋漓。他们吃到太阳西斜,石曼卿醉眼惺忪、欢喜的说:“这趟游玩,应该可以记录下来。”

牛甲捧着砚台过来,石曼卿把大笔蘸满墨汁,在墙壁上写道:“石延年曼卿和佛门诗友老演,到此一游。”

牛甲连忙拜请道:“我是下等平民百姓,有幸陪同侍奉,请也把我的名字挂在上面,也好沾沾光。”

石曼卿虽然大醉,犹豫地握着毛笔,沉思不语,没有办法驳了人家的面子。他看了秘演禅师一眼。

秘演禅师提示他说:“就说大武生牛甲,捧砚陪同,就可以了。”

石曼卿也没法拒绝,接着题写道:“牛甲捧砚”

后来,欧阳修写诗戏弄他们道:“捧砚得全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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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若水

宋朝大臣钱若水,年少时候,拜谒陈抟,请他看看自己的骨相,预测未来命运。

陈抟正式地告诉他说:“过半个月,请你再来。”

钱若水如期到了那里,陈抟邀请他到斋房的一个火塘边。那里早已坐着一个老和尚,裹着很多补丁衲衣,闭眼对着火炉子烘暖。

他们三人无声地坐了很久,陈抟开口问道:“怎么样?”

老和尚摇摇头,说:“没有这样的骨相。”

最后,钱若水起身告辞,陈抟说:“你过三两天再来。”

钱若水说:“好。”

两天后,他又来拜谒陈抟。陈抟说:“我第一次看见你,神情和外观都清雅纯粹,以为你可以去学神仙之术,有升天成道的名分。可是我拿不太准,不敢直接告诉你。特地召请那个和尚来判断。他说你没有仙家的骨气,只是能做到高贵的公卿而已。”

钱若水文道:“那个和尚是什么人?”

陈抟说:“麻衣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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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作家

北宋驸马李文和,虽然家世显赫,婚娶了公主,可是他学问和见识都很优雅高深。他跟名士杨为是禅学相交的好友,两人的禅宗辩论所达到高度,跟天下禅师的宗主,都不相伯仲。

他家园林叫沁园,东北边靠着一个大湖,称做“静渊庄”。他在那里构建了茅草的斋房,延请高僧居住。

这天,正是公主的生日,他们摆设了法台,在东侧斋房里,鸣鼓敲锣地举行法会。请来了谷隐蕴聪禅师、石霜慈明禅师、叶县归省禅师,三大禅师,轮流登台,讲演禅法。

当时,公主在旁边的松峦阁,摆设座位,观看表演。

临济宗派的禅师,每当登上法台寺,都要拿起一根专门准备的木棒,敲击台上的桌板,表示他要开始演示禅法了。

前面二个禅师,演说完禅法后,最后的叶县禅师,灵机一动,表现刚猛。他刚登上法台,把那个木棒顶在膝盖上,拗折断了,扔在地上。然后,他一言不发,就走下法台。

李文和笑着称好,说道:“老作家的手段,终究不同寻常。”

叶县禅师说:“驸马也不是没有过错。”

之后,公主召唤李文和,奇怪地问道:“最后那个和尚,为什么缘故发怒啊?”

李文和庄重从容地回答道:“禅宗演示法门,表现的手法不尽相同,请不要惊讶。”

后来,李文和临终的时候,依然神思清醒,好不混乱。自己写下赞颂道:“拈下幞头,脱却腰带。若觅生死,问取皮袋。”

但是,李文和的肚子肿胀,肠胃燥热。旁边一个叫道坚的尼姑,趁机问道:“驸马,众生见劫尽,大火所烧时,切要照管主人翁。”

李文和说:“大师与我煎一服药来。”

尼姑不明白,沉默不答。

李文和说:“这师姑药也不会煎。”

他头半靠着枕头里,怡然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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