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球记:龚球夺金疾病死
龚球,京城开封人。他父亲在岭南做官,染上瘴疠病死了。龚球因此流落了很久,漂泊到云贵地区。宋英宗治平年间,他才回到京城。
龚球本来家境贫寒,无依无靠,只能乞讨度日。
一天傍晚,一个远房亲戚在路上遇到龚球,可怜他,赠送给他十贯铜钱,还有一些衣物。龚球这才勉强自给自足。
之后的一个元宵节晚上,街上灯火通明,车马络绎不绝。龚球在街上闲逛,他跟在一辆青毡铺顶的马车后面走。忽然,一个女人从马车后面下来,手里提着青色包裹,走得很快。龚球跟踪她到了黑暗的角落。
女人告诉龚球:“我是李太保家的婢女,卖给他们家很多年了,已经过了契约的时间。可是他家却不肯放我走,还加倍地折磨我。今天晚上我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如果你能把我藏在几里,我情愿做你的侍妾。”
龚球很欢喜,答应了。他拉着女人的手。那个女人把青色包裹交给了龚球,跟着他一起走。
龚球心里寻思,要设计欺骗她,他就随便指了一条巷子,说:“我家就住在这条巷子里,你先在巷子口坐着等我,我先进去跟家里人说下,然后出来叫你进家门。”
那个女人不知道龚球是在骗她,就答应了。
龚球提着包裹穿过巷子,到了其他街上,甩开了那个女人。他偷偷看青色包裹里的东西,发现全是金银珠宝。他不敢直接在京城里出售这些珠宝,就来到江淮地区,卖了几千贯的铜钱。
他在用这笔钱做本钱,往来贩运,赚取了更多的钱。然后,他就娶了妻子,雇佣了仆役。
一天晚上,他坐船出行,停泊在淮安的一条堤坝下。月色很明亮,龚球同家人一起在船上饮宴。
这时,一直小船,停靠在他们的船旁边。龚球以为是打鱼的人,仔细看,发现小船里坐着一个女人,面貌似曾相识,但是记不起来。
那个女人说:“我走遍了天涯海角,都没有找到你。原来你在这里。”
龚球寻思到:她跟我有什么过节,要这样寻找我?
女人说:“我就是从前坐着马车逃跑的那个婢女。你骗走了我的青色包裹里的东西,让我坐在街口等了一一整夜,最后被街上的公差抓住。我原来的主人家知道后,就到官府告状,官府追究那个青包裹里的东西,我无处哭诉,受尽了鞭打和捶楚,从早到晚,浑身溃烂,手脚骨节都被打断,我不胜苦楚,最后死在监狱里。我到阴间告状,现在要跟你去对质。”
龚球说:“你能放过我吗?”
女人说:“我想起当初在牢狱中的痛苦,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龚球百般地求饶,女人就愤怒地跳上船,殴打龚球。龚球的家人都惊呼,却看不到那个女人。
龚球就象喝醉酒一样,躺倒在地。半夜,他才勉强醒转过来,坐起来对妻子说:“人怎么能做恶事啊,阴间的报应是分明的。我被一个官差抓到阴间地府里去,看见阎王坐在大殿上,穿着紫色的袍子,坐在公案后面。阎王问我:‘你为什么诈骗那个女人王氏的金珠宝贝?现在就伏法吧。’,阎王就喊过公差来,说:‘龚球寿命已经尽了,可是王氏受了重大的痛苦,应当偿付她。’,接着,阎王说:‘让他到人世间去报偿吧’。阎王命令官差送我回来。”
自此以后,龚球的身体上长了恶疮,慢慢延及到四肢。恶疮血污沾染在床褥和被子上,盛夏恶臭难闻,无法靠近。他妻子和仆人都非常厌恶。
龚球痛苦异常,日夜呼号,最后手脚骨断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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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元:仙翁出神救李生
袁元先生,不知是哪里人。他穿着葛布的袍子和草鞋,走遍天下,所到之处,他都整天沉醉。
一天,他到了济南长清县,当地有个姓李的书生,是本地有名的豪富之家。袁元先生每次经过他的家门,都举手对李生说:“给我五百两银子作为酒饭钱。”
李生也总是一口应承,马上给他钱。这样天天如此,经过了一年,李生一点也没有倦怠的意思。
一天,袁元先生向李生告别,说道:“我打扰你很久了,我将远游。你如果能给我饯行,那么作为这地方主人的情义,你就完满了。我也有事情可以教授给你。”
李生说:“没问题。”
于是,李生在郊外跟袁元先生饯别。他们喝酒到酣处,袁元先生说:“你有大灾厄,你需要谨慎,才能免除。不然的话,祸在不测。”
李生说:“请先生赐教,应该怎么办?”
袁先生拿起笔,在李生的手上写了一个“慎”子,说道:“你一定不能殴打别人,你一出手就能打死人。你只要保住一个月,就没事了。”
李生回去后,一天到晚担心,不敢迈出家门一步。
过了十来天,有一天,李生忽然听到门外又喧哗吵闹的声音。他忘记了袁先生的话,立刻出来看视。
只见有个瘸子乞丐,在李生家开的典当行门前,恶言辱骂。李生愤怒极了,上前殴打他。那个瘸子倒在地上,头磕在门槛上,一下子就断气了,很久也没有站起来。
李生非常后悔,哭着对母亲说:“我不听从袁先生的教诲,果然出了这件大祸。我想逃跑,可是不忍心离开你;留下来,必然受到杀人的处罚。”
他痛苦流涕。李生生性非常孝顺母亲。他母亲说:“如果逃窜可以留得性命,不要坐而待毙。”
于是,李生从后门跑了出来。他刚出门,就遇到了袁元先生。他哭泣跪拜道:“我们离别一个月多了,我忘记了你的教诲,现在果然象先生语言的那样,我该怎么办啊?”
袁元先生说:“你先回家去,我给你想办法。”
袁先生独坐在一间安静的房间里,对李生说:“你出去接受官府的质询,我自然有办法救你。”
袁先生就关住门,闭上眼睛,静坐在那里。
李生走出家门,围观的人绕成一圈,象一堵墙。官府的差役就把李生抓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那个瘸子站起来了,接着走了开去,还非常快。官府的差役只好把李生放了,让他回家。
李生回到家里,看见袁先生仍然闭着眼睛,端坐在那里,就象入定了一样。
过了很久,他才睁眼对李生说:“那个瘸子早已经死了。我的神魂出窍,进入他的尸体,让他行走而已。我赶着他的尸体,到了灵岩山的山谷里,人迹罕至之处。”
袁先生说:“你非常孝顺,应当有善报。你的寿命应当到七十四岁,现在因为打死那个瘸子,损失了四年。”
袁先生要离去的时候,李生说:“你对我的再造之恩,我倾家荡产也难以报答。不知道袁先生需要什么?”
袁先生笑着说:“我跟天上的星辰一起出没,天长地久,难道还需要世上的财物吗?”
他就这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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