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葬地遗识天子至
唐玄宗在温泉附近的荒野上狩猎,兔走鹰飞,御马飞奔,疾驰了二十多里,左右的侍卫都没有跟上来,只有白云先生张约紧紧跟随在后边。
唐玄宗放松了缰绳,让马缓步而行,转过一座小山。他们看到小山上有一座新坟。
张约注视这座新坟很久。唐玄宗问道:“怎么了?”
张约说:“这座坟葬错地方了。”
唐玄宗说:“何以见得?”
张约说:“安龙头,枕龙角,不三年,自消铄。”
正在这时,一个樵夫经过这里,唐玄宗问道:“葬在那里的是谁家的?”
樵夫说:“山下崔巽家的墓地。”
于是,他们请樵夫带着他们,来到崔巽家里。
崔巽的儿子叫崔尚,仍然穿着丧服,不知道他们是唐玄宗,就请他们进屋坐下了。
唐玄宗问道:“山上的新坟,是谁的墓啊?”
崔尚说:“就是父亲崔巽,遗言说要葬在那里的。”
唐玄宗说:“你父亲看错风水,葬错地方了,那里不是好地方。你父亲的遗言是怎么说的?”
崔尚说:“父亲临终的时候,留下话说:‘安龙头,枕龙耳,不三年,万乘至。’”
唐玄宗吃惊地看了一眼张约,嗟叹不已,称赞崔巽真了不起。
张约说:“我学术未精,应当回山重新用功。”
唐玄宗再次召见了崔巽的儿子,免除了他家终身的差役。
******
异鱼记:龙女以珠报蒋庆
宋仁宗嘉祐年间,广州有个渔夫夜里捕捉到一条鱼,重达百斤,他的船装着鱼往回来。
天亮以后,他看到那天鱼,人面龟身,肚腹上有几十只脚,头颈下有两只手,跟人的手相似。鱼背上象鳖。仔细看,还能在它的头颈上看到浓密的短发。它脑后还长有一只眼睛,胸和腹部许多颜色,都澄净可爱。
许多渔夫都围着它看,没有人能叫出它的名字。那个渔夫向其他渔夫询问,也没有人能认识的。
大家都说杀了这条鱼不吉利。渔夫就背着它,回到家里,请人来辨识它。他把鱼放在庭院里,用破席子盖住它。
夜里,渔夫听到“切切”的声音。渔夫起床,循着声音仔细谛听。他发现声音是从破席子下发出来的,声音虽然很轻,却清晰可辨,就是那条鱼在说话。渔夫蹑手蹑脚走过去,侧耳倾听,就听那鱼说::“因争闲事离天界,却被渔人网取归。”
渔夫不觉“啊”了一声,那条鱼就不再说话了。渔夫觉得这条鱼太怪异,想扔了它,还到处跟人说了。
有个管理集市的官差叫蒋庆的人,听说了这件事情,就向渔夫讨要这条鱼。蒋庆得到鱼后,用巨大的竹筐把鱼抬回家,重新放在宽敞的亭子间里,用布匹把它覆盖住。
半夜,蒋庆轻声轻脚地去那个地方偷听。就听到鱼说:“不合漏泄闲言语,今又移来别一家。”
到天亮后,鱼就不在说话了。
次日,蒋庆出外去了,他妻子和几个人围着这条鱼看。那条鱼忽然说:“渴杀我了。”
围观的人急忙抛开,连忙找来蒋庆,告诉了他。
蒋庆说:“我把鱼放到巨大的盆子里,用井水来养它。”
到了晚上,那条鱼又说:“我不吃这种水。”
蒋庆从渔夫那里知道,这条鱼是从海里打上来的,海水是咸的。所以,蒋庆就派仆人打来海水,饲养这条鱼。
这天夜里,蒋庆夫妻又来偷听,那鱼说:“放我者生,留我者死。”
妻子对蒋庆说:“快放了这条鱼吧,别找来祸事。”
蒋庆说:“我没有害人,怕什么?”
他竟然没有放这条鱼。
又过了两天,蒋庆喝醉酒,拿着刀,对着鱼说道:“你能说话,一定是鱼的神灵。你现在老实告诉我,我就放你回海里。你如果沉默不语,我就用刀杀了你。”
鱼立刻说道:“我是龙的妻子,因为一些闲事跟龙争吵,我愤然离开了居住的地方,来到近岸的地方。不小心进了渔网里。你如果杀了我,没什么好处。放了我,我一定重重地报答你。”
蒋庆就用小船,装着鱼到了海里,在深水的地方,把鱼放走了。
过了半年,蒋庆在集市上闲逛,碰到一个卖珠宝的人。蒋庆很喜爱那颗宝珠,询问价钱。
那个人说:“五百贯铜钱。”
蒋庆觉得挺便宜,可是身上只有二百贯钱。
那个人说:“我认识你,你先把宝珠拿回家吧。我明天到你家里来取钱。”
说着,那个人就走了,后来也一直没有再来。
蒋庆回到家里,寻思到:“这个宝珠值几千两银子,我即使这么便宜地买下了,那个人却又不来取钱,怎么回事呢?”
过了几天,蒋庆又碰到那个卖宝珠的人。蒋庆以为他是来取钱的。
那人却说:“龙的妻子派我用这个宝珠报答你的不杀之恩。”
说完,那人就远远地离去了。
这件事情很多人都听说过。
******
卜起传:从弟害起谋其妻
卜起,京城开封人,在衙门里做公差,积累功劳,被提拔称为官吏,获得朝廷选拔,被任命为江西高安的县尉。
卜起可怜他的堂弟卜德成无家可归,带着他一起上任。他们经过江西吉安和赣州,向南出大庾岭,再经过广东韶关,沿着长江而下。
卜德成贪慕卜起的妻子白氏的年轻貌美,日夜思念,无法得到满足。卜德成心里打算道:船航行到长江当中的时候,可以害死卜起。
一天晚上,卜德成和卜起一起站在船上闲谈。卜德成出其不意,把卜起推落进长江里。然后,他假装惊呼求救。
第二天天亮后,他们才找到了卜起的尸体。
卜德成对白氏说:“不要悲伤。现在离家万里之遥,哥哥又溺水死了,旅费也不够用了。并没有其他人知晓,我冒充哥哥的名字,去上任,然后获取俸禄,做满一任官职后,再回到家乡吧。”
白氏大哭,卜德成举着剑,对着她,说道:“你如果不听从,现在就让你做刀下之鬼。”
白氏沉默不语,心里无限恼恨,只好暗中流泪。
于是,卜德成霸占了白氏,白氏也不敢抗拒,思想着将来报复卜德成,一时没有办法。
那时候,卜起的儿子才七岁,卜德成视如己出,很是怜爱他。不久后,他任职期满,不想带着白氏回京城,把他们暂时留住在大庾岭下。
卜德成回京后,又被授命做江苏淮阴县的主簿官。他这才前往大庾岭,接白氏。他以为白氏不念旧仇,就把她的儿子送进学校培养。这届任职满后,他把他们母子留在淮阴县。
卜德成这次进京,去了很久。
一天,白氏的儿子问他的父亲。白氏哭着说:“那个人不是你父亲。”
儿子惊讶地说:“怎么这么说?”
白氏说:“这个卜德成是你的仇人,是他杀了你的父亲。你父亲卜起本来要到岭南做官,路上,在湍急的长江里,被卜德成推下船淹死了,他这才冒名顶替你的父亲。到现在七八年了,我通断肝藏,一直想着报仇,就是怕自己是个女人,计划容易泄露,没法成功,那样你父亲的仇,终身无法报复了。现在你已经十五岁了,可以做成大事。如果你能报了这个仇,我死而无憾。”
于是,白氏母子一起来到官府衙门,详细地陈述的冤枉的经过。
官府派公差抓捕卜德成,回来淮安。卜德成全部认罪了。
县官办好这件案子后,上报给宋太宗。宋太宗下旨把卜德成就地正法,再任命卜起的儿子一个官职。
卜起的妻子因为没有早点告发,也连坐。后来他儿子上诉,才得到豁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