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政:张乖崖明断分财
北宋名臣张泳,担任杭州知府的时候,有个叫沈章的人前来告状。状子说他的哥哥沈彦分割家财不公平,要求官府评理公道。
张泳说:“你们分家三年了,前一任的知府,你怎么不来告状?”
沈章说:“曾经向前任知府告状,我反而被判有罪。”
张泳说:“既然是这样,一定是你错了。”
说着,张泳就命人把他赶了出去。
半年以后,张泳去寺庙进香,路过沈章家附近。他四面看了看,问左右从人说:“以前告哥哥状的那个沈章,住在哪里?”
左右从人回答:“就在这条巷子里,跟他哥哥住对门。”
张泳跳下马,把沈章和沈彦两兄弟家的所有人都叫出来,分开后对面站立。
张泳问哥哥沈彦道:“你弟弟告你,说家里的财产一直由你掌管,他年纪幼小,不知道家财总共有多少。然后你在分割家财时,没有平等分配。你分割家财时,是公平分配了呢,还是没有公平分配?”
沈彦说:“绝对公平分配了。”
张泳就又问弟弟沈章。沈章说:“不公平。”
张泳就对沈彦说:“这样子,始终无法让沈章住口不说话。还是这样吧:哥哥家的所有人,住到弟弟家宅里;弟弟家的所欲人,住到哥哥家宅里。现在所有人不得回原来宅子取东西,立刻对换。”
所有人都没有不佩服张泳这样断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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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府真人记:杀鼋被诉于阴府
北宋时,有个叫孙勉的人,在河北大名做官。当地县城的护城河有一处堤岸,经常塌陷,官府不时地需要修复,用去了很多的劳力和材料。
孙勉很为此烦恼,就问管理堤岸的士卒:“为什么会这样?”
士卒说:“有一只巨鼋在那里的堤坝下面,筑了一个巢穴,因此这里才会经常塌陷。”
孙勉说:“能看到那只鼋吗?”
士卒回答道:“平时那只鼋躲在堤坝下面的水里,没法看到;有时天气晴朗,这只鼋会浮出水面,爬上河里的小岛,曝晒太阳,会呆在那里好长时间。”
孙勉说:“下次,它爬出来的时候,向我报告。我要射杀它,以绝后患。”
过了几天,士卒来报告说:“那只鼋出来了。”
孙勉骑马前去观察。
当时刚刚下过雨,太阳高高地照着地面,气候温和。那只鼋趴在泥沙上,迎着阳光,暴晒背部,眼睛时开时闭,很舒适的样子。
孙勉躲在柳树后面,找了有利地形,连着射出几箭,正中它的头颈。那只鼋匍匐着逃进了水里。
三天后,那只鼋的尸体,浮出水面,臭气远远都能闻到。
之后的一天,孙勉正在衙门里睡午觉。有个公差拿着文书,召唤孙勉。
孙勉说:“我正在值班,你召唤我去哪里?”
公差说:“你上次杀了鼋,现在它把你告了,要你前去对质。”
孙勉不得已,只好跟着他走。
他们走了百来里路,只见道路两边的宫阙很是壮丽,守卫的人都是金甲武士。
孙勉问公差道:“这是什么地方?”
公差说:“这是紫府真人的宫殿。”
孙勉说:“真人叫什么名姓?”
公差说:“韩琦。”
孙勉暗自寻思,自己过去受到过韩琦宰相的提拔,曾经是他的手下,应该拜见他,向他求助。
于是,孙勉请守门的人向里边通报。不一会,有人带着孙勉进去。
孙勉望见韩琦坐在宫殿上,穿着象是人间世所画的神仙那样,旁站站立着绿衣童子侍奉周围。孙勉拜了两下,站在一边。
韩琦微微欠身还礼,说道:“你离开人世,是要到阴曹地府去对簿公堂吗?”
孙勉说:“就是因为杀了鼋,所以被召唤来的。”
他又拜了一次,说:“孙勉一直承蒙提拔,现在到了阴曹地府,想来没法回去了,有恐怕被判罪,希望真人庇护我。”
他再三地恳求跪拜。
韩琦在四周看了看,在东墙一个紫色的架格上,取出紫色的包裹,里面有个黄色的文书。韩琦自己看了一下。
旁边一个侍立的童子,宣读文书道:“鼋跟人不同。鼋活到一百多岁,之后轮回五百世,才能跟人一样尊贵。”
孙勉说:“鼋的巢穴破坏堤岸,这是我的职责。”
韩琦把文书交给孙勉,然后把他送出了门外。
孙勉来到门外,看到召唤他来的那个公差。
那个公差说道:“真人要把你放回去,我怎么办再摄取你呢。”
说着,他就离开了。
一个青衣童子带着孙勉,回到家里。童子呼唤孙勉的名字,孙勉一下就从梦里醒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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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愿
任愿,字谨叔,是京城开封人。年少时候,跟着做官的父亲到了江淮地区,也涉猎过,是个真诚文雅宽厚的人。他略略继承了一份祖宗的家业,没有多大进取心,只是闭门生活,不汲汲于名利。
宋神宗熙宁二年的正月上元节,任愿白天在街上游玩。但是街上车水马龙,摩肩擦踵。
任愿喝了酒,走得累了,不小心触碰了良家女子。女子的丈夫大怒,拳打脚踢。任愿只是用衣服掩面,一声不吭。那人打了一顿,旁观的人绕成一圈,不知道什么事情。
有个带青色头巾的旁观者,上来打抱不平,不一下就把女子的丈夫打翻在地,然后,带着任愿离开了。旁观的人愈发莫名其妙。
任愿说:“我和你素不相识,承蒙你相救。”
青色头巾的人头也不回就走了。
过了几天,任愿又在路途当中,遇到那个青巾的人。那人邀请任愿去喝酒,他们就一起进了集市上的酒店里。
坐下以后,任愿仔细看他,那人目光凌厉,神情俊朗,透着果决的神采,让人敬畏。他们喝了一阵后,任愿说:“前天我被一个鲁莽的俗人欺负,要不是象你这样的豪迈之士,谁肯帮忙呢!”
青巾的人说:“这只是小事情,何足挂齿。后天我们再在这里见面,不要推辞哦。”
于是,他们各自回家了。
到了这天,任愿又前往那家酒店。青巾的人早在门口等他。他们一起进酒店,喝了十几杯酒。
青巾的人说:“我是刺客。有个极大的仇家,心里隐忍了好几年,现在才如愿报仇。”
只见他从身上取下一个皮革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个死人的头颅。他用刀把切碎了,分一半给任愿。
任愿惊恐万分,不知所措。
青巾的人拿起一块,吃了那个肉,一点没有留下,又请任愿吃。任愿推辞不吃。
那个人笑了,又拿起一块吃了;用小刀把脑骨削开,就象劈碎木片一样,然后扔在地上。
他又说:“我有法术要教授给你,你愿意学吗?”
任愿说:“什么法术?”
那人说:“我能用仙药,点铁成金,点铜成银。”
任愿说:“我的家里有祖先留下的田产,每天可以获得一贯的铜钱,家里几口人,冬天穿绵衣,夏天穿葛袍,节日吃肉食,我自己觉得已经过分幸福了,常常担心招来祸患。我还怎么敢学法术?谢谢先生的看顾。”
青巾的人叹了一口气,佩服地说:“象你这样,真是知足常乐,安天命的人啊。你会很长寿的。”
他仍然拿出一颗仙药,说:“服用了它,各种鬼怪都不敢靠近。”
任愿用酒服下了药,他们一起喝酒到深夜才分散。
之后,任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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