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是一个热锅,过往的人是热锅里的蚂蚁,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树上的叶子在微风的抚摸下,懒懒地点头。
坐在教室里,经不起热的人会汗如雨下。教室里如往常一样有说话的,有聊天的,也有专心致志写作业的。我在奋笔疾书地抄写政治卷子,肖老师的硬任务,必须把得分少的题背会,重做一遍。课上会提问的,提问时,要一次性背过。
政治老师还是蛮拼的,只要是他划过的句子都要背的如流水,感觉自己都快背通本了。从背书到背题,再到背技巧,随便出个题都能得心应手。他自己记忆力也是很强的,或许是眼睛近视严重的缘故吧,上课不拿课本,都能记得一字不差。
在下午快两点二十八分时,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这声音从远到近,一瞬间天翻地覆,这是地震。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往哪里躲,钻到桌子底下的,还有待在原地不动的。哭喊声,哀嚎声都淹没在地震声音中,天花板黑板,脚底下的地板,看着就开了二十多公分的大口,玻璃卡擦咔擦的破裂。前边的教学电视翻在桌子上,发出咔擦的声音,桌子在地板上上下跳动,发出嘟嘟嘟嘟的声音。
那一刻我感到了生命的脆弱,或许自己就葬身在地震之中。心扑通扑通的的跳,好像要跳离自己的胸膛,寻找下一个地方。那时的我害怕极了,心里默默祈祷别再摇了,再摇我们班将会全部葬身于地震之中。
地震停了,教室里一片狼藉,我们还呆呆地在钻在桌子底下,不敢出去。听见了外边校长的大吼,“初三二班快出来了!”。我们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看看都还好,受伤的也是皮外伤,走到了运动场。
第一次感到自己是这么庆幸,既然没有死到地震之下。第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教学楼被地震震斜了,到处都裂着横口,竖的口子,如果再有一秒的地震就能把它掀倒,正是有几个坚实的柱子硬深深地顶住了楼房的坍塌。
明亮的教学楼突然被剥去了一层皮,挂起了红色的砖瓦水泥,摇摇欲坠。
叹息最大的是校长了,自己在这学校教了三十几年的书,突然就垮了,悲伤地叹息,“就这样垮了!幸好孩子们都没有太大的伤害,我这校长难辞其咎。”。
运动场上一片混乱,大家都在那集合,抱在一起的,手拉着手的,哭的哭,抹泪的抹泪,无精打采的。
停电,通讯设备瘫痪,一切都在迷茫中度过,一会听见,这死人了,那死人了,大家的心都在悬着。
山坡坍塌,一阵阵余震飞扬起灰尘,河流在余震中掀起了波浪。天上挂着有一丝丝云彩,划过朦胧的泪眼,太阳真热,烤着大地,不得不一个个溜到树下,遮挡热辣辣的太阳光。
校长遣人一遍遍的喊人不要躲在树下的墙角边,恐怕树翻根,墙坍塌。可是谁愿意在太阳底下受太阳的积热,只有几个大树最安全,没有靠在墙角,哪里可以凉凉,浓阴有限,人多树阴少。
学校给同学们发了矿泉水,只能暴晒在太阳下,一瓶又一瓶喝水。那时候真是喊天天不灵,喊地地不音。
学校一次次安慰大家,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学校还会开课,该升学的还要升学,该毕业的还会毕业。
这会谁还有心思,在意上不上课,都想着家里人怎么样,房子坍塌了没有,家里人有没有事。大家相互安慰,相互拥抱。
晒在阳光下一分一秒的度过,太阳缓缓靠在山边。只有余辉照在瓦砾的世界里,阳光中漂浮一层层灰粒。可能是很多人的灵魂,也可能是依依不舍的残念。
附近有家的学生被家长一一借回家了,留下的只有路程远的学生。学校没有找到,帐篷,据说街面上帐篷被抢光了,有的商家发物质给行人,有些人却私抬物价,可以十倍五倍,人性的本性在此刻暴露了出来。
那天晚上大家吃了一碗不易的泡面,在体育场上搭地铺,幸好没下雨,下雨真成了落汤鸡了,苍天开眼。
星空是那么明亮,星辉落在我们的脸上,落在受伤的身体上,也落在上的心灵里。头上是历历在目的星群,娇娇的月色,肩膀下边是苍茫的大地,真是天为被,地为床。
我并不担心家里人状况,我家的房子是新盖的,八十年代的老学校都没有垮,家里的房子自然不会垮的,爸爸妈妈在远方,自然是没事的。我想起了陈妍,如果她在,会不会躺在地上,或者靠在身上陪我聊聊天,看到娇娇的月色,闪着眼睛的星群,告诉我一切都会过去的,人生路还很长,我们还要走下去。相反的也庆幸她不在,如果她在,哪儿受伤了,或者出事,我是多心疼,多么的伤心,或许会哭成泪人。或许会随她而去。矛盾的心情就像两个人在脑袋中间辩论,一个不让一个。
那一晚是漫长的,特别特别的漫长,唱着歌的,讲笑话的,直到两点钟才睡着,在四点钟又被早上的寒气惊醒了,地上还是很潮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