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个半年前的承诺来兑换一张通辑告示!这丫头的算盘还真是打得过了火!
寇天恩强压住渐起的火气道:“丫头,你太天真了!你以为那公告是凭爷一已之力就能说撤就撤的吗?看来你对大清的律法太不了解了!”
“寇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的承诺不算数了?”任俏气恼的望着坐上的寇王爷,这告示上分明就印着他寇王府的印宝,又是他的人给贴得满大街都是,他竟说与他无关!
“丫头!那上面有我的印宝不假,可那公告是朝廷派发下来的,其威力相当于圣旨,圣旨你懂吗?这怎是爷能说了算的!这承诺怕是兑现不了啦!”寇天恩又一阵苦笑,看来自己在丫头眼里又多了一桩言而无信的罪过了!
“王爷!圣旨的威严,任俏自然明白,既然这公告的事不是王爷你能左右的,那任俏就肯请王爷你出手相救!只要王爷你能出手相救,任俏……任何事……都能答应……”说这话时,任俏的一双小手紧紧的捏在了一起。
“为了一个钦犯,你竟然放下尊严,愿意做任何事吗?”看任俏如此的绝决,寇天恩的火气一下子冲了上来,他近乎咆哮道:
“呵!亏你说得出口,你让爷出手相救,便是让爷违背圣旨,对抗朝廷,置爷于万劫不复之地,你为了一个抛弃你的男人,宁可让一个爱你、宠你的男人以身犯险!你……当真是……” 寇天恩颤抖的手指着任俏。纵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当她说出这个请求时,他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就那么爱他吗?爱到她宁可用自己的尊严来换取他的平安,把自己对她的爱当成了一种筹码、当做一种交换?
“王爷您怎样骂我都行,只要您肯向朝廷求情撤了这公告、放过柯骏哥,任俏这一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任俏跪行向前伏在寇天恩脚边肯求着。
此刻她激怒了寇天恩,后者愤怒起身拂袖面去!留下一句冰冷无比的话语:
“你的请求,爷做不到!你骂爷无情也好,恨爷也好,都无所谓!至于你的心上人——他必须伏法……”
冷风夹着雪花从敞开着的房门扑进来,落在火盆里,滋滋啦啦的响着,冒起缕缕细烟。任俏跌坐在门边,看着那冷酷的身影隐在飞舞的雪片之中,两行泪从腮边滚落,心中那无比的伤痛一波波袭来,痛得她的身心都紧缩在了一起。
进王府容易出王府难!任俏被软禁在了星雨楼的西厢房里。接连几天寇天恩都没有露面。只是放下话来——任俏是爷三媒六聘订下的,是爷天定的妻子,既然是回来了,那就得接受这上天的安排——做我寇王爷女人!并且从此后不允踏出星雨楼半步,否则家法处置!但爷也不是强盗做不出,强人所难之事,若是你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爷,爷也不踏进星雨楼半步……
对于她的去而复返,已为人妇的丫头灵芝有种难以名状的喜悦。对于外面发生的事,她一概不懂,只知道姑娘回来了,这个王府又像以前一样有生机了!那种死气沉沉、担惊受怕的日子,她灵芝可真得过够了!所以她无时无刻不担心她再次离去。便形影不离、又小心翼翼的近身侍候着她、想着法儿的哄她高兴!可是!任姑娘自回归那日,脸上就再没出现过笑容。
被软禁的这些天里,任俏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连平日里没事都要踏破门槛儿的十九也不知了去向。她不知道柯骏哥的现状是怎样的,也不知道寇王爷现在的打算是什么?她更不知道,阿四也因为对王爷隐瞒了她之前的去向而受到了惩罚!
忠义堂里,寇天恩一张黑脸阴得能拧出墨来,堂中央跪着听候处置的阿四。气氛异常凝重。周围所有人都不敢替阿四求情!
“阿四!你身为侍卫,却知情不报,兹意纵容本王的新夫人出逃,以至于本王在东昌颜面尽失,威风扫地!对于你所犯的错,你可有所辨解?”
“阿四不做任何辨解,一切全任王爷发落!”阿四不卑不亢,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
“那好!既然你知错也认错,那爷也看在你忠心多年的份上,不会刻意为难你,免得落个假公济私的口舌!但是爷要让你将功补过,替爷挽回声誉,你可愿意?”
“阿四谢王爷不罚之恩,一切全凭王爷吩咐!”阿四俯首,甘愿领罪。
“那好!现军中正是用人之际,休整了这么久,你也是时候回归军营中来了。今早府衙已经接到探报,说柯骏以及……华瑾等人的行踪已在东昌附近出没,现本王命你带一支卫队,日夜监控,务必在东昌境内将其捉拿归案……”
此令一下,众人哗然!谁都没有料到,王爷竟会把这样一桩差事交给久不侍军事的阿四去做!他这样到底是何用意?
阿四闻言心中一顿!王爷的用意他又怎能不明白。自己接了这趟差,若不能尽心尽力的完成,便是对寇王爷不忠;若是全力以赴将两名“钦犯”捉拿归案,那日后自己在任姑娘面前将永远成为“罪人”!
王爷这步棋走得好阴狠啊!他算是摸透了自己的心理,这两者选其一,都是自己所不愿的!还说不会刻意为难自己;还说要让自己将功补过!这哪里是什么机会,分明就是给了任姑娘一个恨自己的理由!
“阿四!你可愿意接这个令?”见阿四久不做声,寇天恩提高嗓门发问。
“阿四……接令……”阿四暗暗咬了下后牙。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
“那好!今日领命,你当尽心竭力完成使命,如若不然,双罪并罚!”一只令牌飞落在阿四的手中,握着它,似有千金重。在众人一片疑惑里,阿四退出了营账。
众人不解,却又不敢多问,只得相互对望,交流疑虑。只有铁德南唇角稍稍一挑,心中暗自佩服王爷的高明!
时间一天一天的涯过去,天气终于转暖,阳光也开始明亮起来,积雪融化,房檐树梢上整日滴滴嗒嗒的流着雪水,整个东昌湿漉漉一片。
星雨楼的大门整日紧锁着,四周都是高高的院墙,楼上所有窗户都被加固了,连只雀儿也飞不进来!任俏只能在灵芝的陪伴下在小院里活动,连平日里的饮食都是从侧开的小门递进来。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天气也很温暖,玉兰树也随着天气转好而渐渐开始钻出幼嫩的细芽,任俏散发披衣静静的站在树下思索着心事。自己过着这与世隔绝的日子快两个月了,外面的情形到底怎么样了?寇王爷他到底打算怎样做?柯骏哥他还好吗?会不会已经……
正在胡思乱想间,大门处哗啦啦一阵响,铁锁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任俏转头望去——来的是自己的父亲任家良。
“星儿!”望着树下形容憔悴的女儿,任家良的心不由抽痛万分。
“爹——”任俏见到久未见面的父亲,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扑进了父亲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