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吴胖子一番开导,张麻子恍然大悟。他并非大彻大悟何大鼻子为何杀千总老爷,而是终于领悟了团练使吴胖子的深刻用意。
吴胖子准备拿何大鼻子开刀,将谋害千总老爷的罪名强按到何大鼻子头上,主要原因因为何家大院有银子。拿了何大鼻子,不怕何家不拿银子。
猪肥了挨宰,女人漂亮了挨追。何家因为有银子,何大鼻子便被扣上谋杀千总老爷的罪名,马上要倒霉了。
可何大鼻子倒霉了,自己能得到什么呢?张麻子动开了心思,银子大头肯定是被吴胖子得去了,自己最多得点他指缝里掉下来的小钱。吴胖子吃肉,他喝汤。小飞燕也肯定跟着吴胖子去了。小飞燕原本瞧不上自己,即使留在平安镇,顶多隔三岔五给自己沾点便宜,哪能与跟着吴胖子相比,实惠。小飞燕是非常实际的女人,人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是不见金钱不脱衣服,张麻子领教过小飞燕此种实际。
得不到银子,又得不到人,张麻子跟着吴胖子干个卵呀!
吴胖子似乎看透了张麻子心思,眯缝着细眼睛诡秘地笑,拍拍张麻子肩膀安慰:“当然会有你好处,一定会有你的好处。你跟着本团练使好好干,有肉大家吃,有酒一同醉。”
吴胖子是张麻子的顶头上司,张麻子不敢得罪。
张麻子心有顾虑,说:“何家虽然有钱,可社会关系盘根错节,不可能束手就擒,低头认罪,没有正当理由动他不得呀!总不能对他们直说何大鼻子杀了千总老爷被拿下了,你们拿银子来赎。”
“何家卖通官府也需大笔银子。”吴胖子说。
“他们一定要证据。没有证据何家不可能就范。”
“说你笨你还真笨,千总老爷死在何大鼻子小院就是证据,铁证如山。”吴胖子自信地说,“还用我们出示证据吗?将何大鼻子关押起来,何家自然主动求我们了。我对平安镇不熟,他们求到你,你就把他们往我这儿推,你看我如何挤出他们的血来。”
张麻子忧虑地说:“何大鼻子不会承认杀千总老爷的,他深知其中厉害。何大鼻子不承认,我们再威胁也白搭,到时候官府军营必定插手。”
“先把他关起来再说。”吴胖子挥挥手,“你去把何大鼻子押到团练营来。”
张麻子想该死的吴胖子,恶人让我做,你自己得好处,老子不干。
张麻子说:“我去恐怕不合适,平时与他关系不错,他肯定往我这儿打听,说漏了嘴团练使的计划便泡汤了。”
吴胖子想想不无道理,再说他并不十分信任张麻子。万一张麻子与何大鼻子串通一气,他的计划无法实现,便吩咐二名卫兵去了。
何大鼻子原本想在医馆多呆几天,管它千总老爷死了还是皇上老子死了,自己好好休息几天。这二天外面肯定乱纷纷一片,正好清静清静。
何大鼻子对小飞燕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也受了很大惊吓,好好侍候我,断不了会有你的好处。”
小飞燕说:“我仍然后怕得很呢,脊背冒汗,浑身骨头酸痛。有何好处,你是娶我做太太呀,还是给我一大笔银钱!”
何大鼻子说:“我在你身边,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
何大鼻子话音未落,吴胖子的二名卫兵已经站到何大鼻子病床前。卫兵说:“何书办,我们长官有请。”
何大鼻子见是二名并不认识的团练,气不打一处来,吼道:“千总老爷都死了,还有哪个长官!是张麻子吗?”
卫兵道:“长官就是团练使。千总老爷死了,团练使火速赶到平安镇,处理一切善后事宜。”
何大鼻子当然知道吴胖子,但没见过面,不认识。若在往日他必定拍吴胖子马屁,求之不得见一面。但今天拍千总老爷马屁拍了个空,差一点见阎王,心灰意冷不想再拍马屁了。
何大鼻子说:“我伤未痊愈,走一走又要崩开了,不去。”
卫兵说:“团练使吩咐了,何书办乃当事者,非去不可。若是何书办行走不便,我们兄弟俩背着去。一定要去!”
何大鼻子拍着床沿叫骂:“什么吊毛长官呀,如此不近人情!”
何大鼻子无奈,只得起床,一手捂着屁股,一扭一扭向团练营走去。
小飞燕跟在何大鼻子身后,嚷嚷道:“我也是当事者,比何大鼻子更当事,我也去。”
卫兵拦住她:“团练使没请你,只请了何书办。”
小飞燕没理这个碴,跟着何大鼻子往团练营走。
何大鼻子原以为团练使会在团练值房召见他,向他表示慰问,替他压惊,并向他询问千总老爷死亡哨卡被炸的详细过程,弄清千总老爷被杀原因,弄清哨卡被炸原因,征求他对事件的看法。
出乎何大鼻子意料,团练使非但没在值房召见他,甚至连面都不露。那二名卫兵将他带至团练营拘押室门前,在他屁上狠踹一脚,喝道:“进去!”
卫兵哐当一声关上门,从外面反锁了。
小飞燕急了,狠劲咣当咣当摇那扇铁门,横身拦住那二名卫兵,责问:“为何将他关起来了,他又没犯军法,不是说团练使请他了解情况吗!”
“去去去!”二名卫兵在小飞燕身上又推又搡,边骂边将她赶出去。
何大鼻子傻眼了,意识到自己已被投入大牢,急出一身冷汗。他顾不得屁股疼痛,一步窜到门边,扒着门缝向外张望,大声叫喊:“来人呀,来人呀,人都死光了吗!”
外面连狗也没一只。
吴胖子和张麻子躲在值房窗帘后面偷看,看到何大鼻子被关进拘押室又喊又叫,看到二名卫兵驱赶小飞燕,小飞燕被推得跌跌撞撞左右招架。
吴胖子得意地嘿嘿笑,用肩膀撞撞张麻子肩膀,说:“此女当真不错哎,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皮肤白皙细腻。难怪千总老爷一见钟情,迷上她了。真是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呵!”
张麻子颇有感慨地说:“千总老爷算是死在她身上了,这会风流到家了。”
吴胖子说:“如此女子谁能无动于衷,当今世上坐怀不乱的男子能有几人。何大鼻子娶了她算是招惹是否了,早晚都得出事。无权无势之人,老婆不能太漂亮了。”
张麻子说:“小飞燕不是何大鼻子老婆,是他的相好。那是他从春香阁赎出来的。”
“有银子,还不是银子烧的。”吴胖子拍拍张麻子,嬉笑着问,“麻子,你与小飞燕经常见面,你就没动过心,没揩过她的油?”
张麻子沮丧地说:“我没银子,倒有满脸麻子,人家看不上我。”
哈哈哈哈,吴胖子开怀大笑:“你是平安镇练总,虽然没钱,地位总比何大鼻子高吧。你使点小手断,不是轻而易举就把她搞到手了吗。”
谈起女人,俩人没了上下级关系,倒像是一对无话不谈的弟兄。
张麻子猜想吴胖子同样看上了小飞燕了,不仅拿何大鼻子开刀,也定会逼小飞燕就范,决意步千总老爷后尘。
千总老爷只是一时兴起,偶尔玩玩,吴胖子是连人带银子一起要了。
张麻子笑道:“看来团练使是看上小飞燕了。其实小飞燕是春香阁出来的,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团练使经历过的女人多了,娶如此女子只怕有失身份。”
吴胖子说:“我没有看上她。我看上了也没用。”
张麻子调侃道:“你是团练使,如何可能看上了也没用呢。你若看上谁,那人还不得乖乖上你的床。很多人巴巴地望着团练使,只怕团练使看不上呢。”
吴胖子长长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说:“麻子呀,你是我的老部下,我也不瞒你了。老子看中的女人还真不少,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望洋兴叹罢了。”
张麻子不解,问:“这又为何?”
吴胖子说:“老子不怕打仗,舍了命往前冲。可是办那事舍了命也不行,有时女人的衣服都扒了,可以提枪上马了,可是那枪就是提不起来,要多着急有多着急,要多懊恼有多懊恼,你说气人不气人!”
张麻子暗笑,竟有那样的事,吴胖子是否在诳老子。张麻子关心地说:“团练使,那可是病,你得吃药。”
吴胖子说:“所以呀,我对小飞燕不感兴趣。别说小飞燕,就是大飞燕老飞燕,我都提不起精神。”
张麻子辨不出吴胖子真假,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静等他的下文。
吴胖子许诺说:“麻子,只要你帮我把何家银子挤出来,老子要了小飞燕也没用,将来小飞燕就是你的。到时候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老子保证不加干扰。”
这是给张麻子吃定心丸,吴胖子许诺自己只取银子,不取小飞燕。
张麻子半信不疑。吴胖子只为何家银子?谁不想银子,谁不想银子谁就是王八蛋!
张麻子犹豫不决,必须小心翼翼,走一步观察一步。他肯定小飞燕不肯轻易跟他,到头来银子捞不着人也落空,白辛苦一场,不值得。眼下最关键是何大鼻子关在拘押室里,仿佛一头待宰羔羊,他是紧跟吴胖子,置何大鼻子于死地,还是阳奉阴违,明着顺从吴胖子,暗中保护何大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