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有人找你。”郝小清正在训练场上一招一式地教战士们拳术动作,李开田跑了过来报告。
郝小清收起姿势和李开田一起向驻地走来,快到了房间门口,一看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正抱着一长烟袋蹲在那。走近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大哥。大哥比郝小清大不少,没日没夜的辛劳,脸上布满了皱纹,人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很多,四十多岁的人就象个小老头一样。天已经很冷了,他依然穿着很薄的单衣,手里托着一个烟斗。
“什么事,大哥?”郝小清奇怪地问道,大哥没有急事不会来这儿的。
“娘病了,想见你一面。”大哥叭搭叭搭地抽了一口烟,站起来说明了来意。
“什么病?”郝小清焦急地问道,天天打仗好久没有回家了,大哥这一提他还真惦记。
“娘年龄大了,最近几天头痛得很厉害,滴水不进,快不行了。”大哥挠了挠头道,“娘很想见你一面。”
郝小清听了心情很沉重,这次母亲病得肯定很重,不然大哥不会亲自上来门的。部队正在训练,仗还在不停地打,现在哪能回去,可母亲的病很重,离家这么久了,母亲肯定很想自己,不回去一趟,作为儿子又显得不孝,郝小清有些畏难。
“哥你先回去吧,我向上级报告后再确定回不回。”郝小清从房间里拿了一件棉衣递给大哥。
“你们天天打鬼子,帮老百姓出气,也得要照顾好自己。”大哥硬是推脱不要,“能不能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大哥是比较理解弟弟的,只因为有了弟弟这些人,南山县的老百姓才不怕鬼子,腰杆才能硬起来,这是其它地方都不能比的。
“哥,你还是穿上吧,我这里还有一件。”郝小清还是塞在大哥的手上。
“你们很忙,我先回去,家里的事你放心。”大哥转身就要走。
“哥,我也不留你了。我回不回的事,请示组织上再定。”郝小清帮大哥穿上棉衣,然后让李开田送他下山。看着大哥远处的背影,郝小清有点想落泪,自己离家这么长时间,家里的事全靠大哥一个人。
郝小清把母亲病重事向郝亚强进行报告,郝亚强二话没有说就让他回家,他们是一个村的,他知道了郝小清母亲年龄很大,能不能挺过这次很难说。
“连队现在训练很忙,我不太能走得开。”郝小清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
“放心,你走后,你们连队由我负责。”郝亚强劝慰道。
郝小清想了想,这几天连队没有什么具体作战任务,来回也就一天的路程,看一眼也算尽到孝心了,然后准备出发。郝亚强要安排人员专门护送,他不同意,还是自己一个人简装轻便外出比较好一些,这样目标比较小,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况且自己对付三四个人还没问题。
郝小清准备回家看望老娘,让李开田把他的衣服整理一下,李开田边整东西边想,这次是一个难得的领赏报功的机会,他曾经几次提出要走都被宫本拒绝了,理由就是至今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如果利用郝小清探亲机会把他抓住,他可以有理由向宫本要求撤离,在这个地方整天提心吊胆,日子太难熬了,他得马上把这一情报传递给宫本。
宫本接到这个情报心中大喜,郝小清这次回乡探亲,一定要把他抓获,这对当地抗日军民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佐滕联队长也会给自己重重奖赏。
郝小清化妆成一个走亲戚的村民,背着一个包袱,带着点干粮,身上别了一支手枪和四颗手榴弹,利用夜暗悄悄下山了,他大步快走,力争在天亮之前赶到郝家村。
郝小清刚走不久,李开田就取出电台向宫本报告这一消息,同时还有郝小清的装扮详细情况。
宫本接到电报后,很快组织二十来个人,把郝小清的装扮情况介绍一下,让每个人都熟悉其模样,然后悄悄潜伏在距离郝家村有十多里地附近,他不敢离得太近,郝家村附近是凤凰岭,那里的八路军戒备森严,老百姓也很警惕,一旦被山上的八路军发现,不要说与之对抗了,能不能逃脱掉还是个问题。
他们守候的地点有两条道路,是去郝家村必经之路,每条道路他都安插一组人员守候,他带着另外一些人员蹲守在附近两条道路之间,以应付可能意想不到事情,掩护那两组行动。这些人根据李开田的情报熟记住郝小清的特征,守株待兔,静静等候郝小清到来。
郝小清赶路时警惕性很高,走了一段路后,他突然转身向后看看,发现有没有什么异常。一路比较平静,他继续前行,过了一条小河,他停了下来,趴在水边喝了一口,然后擦了一把脸,坐下来倒了倒鞋里的泥土,简单休息几分钟,然后继续往前走。
夜晚没有月光,但远远的能够看到一片房屋的轮廓,离郝家村了越来越接近了,他心情有些激动,归心似箭,一下放松了警惕,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郝小清已经来到宫本设伏的地段,路边蹲守的守的那组人很远就发现了,并向宫本发出信号,宫本示意他们按计划行动,全组人拿着捕俘工具蹲守着
等郝小清经过他们守候的位置后,路边隐藏的那组开始行动。郝小清没有留意突然从他背后上来两个人,一个人抱着他的腿,一个人抱着他的腰,想把郝小清弄倒在地。这两个人哪是他的对手,郝小清反应很快,他来了一个金蝉脱壳,一下子把两个人摔倒在地,然后伸手就要拔枪。突然,从头上方落下一张大网,把他牢牢网在里面,紧跟着又上来七八人,死死地把郝小清摁在地上,容不得他有丝毫的挣扎。郝小清费力挣扎着,但腿脚都不得动弹,他嘴里刚想发出求救的声音,一个家伙旋即用一块布把他的嘴堵上。这群人用绳索七手八脚地把他捆了又捆,仔细检查一下后,几个人一起扛着就走。
宫本早就预料到了郝小清会武功,一般人很难对付,为此专门准备了捕俘用的网。二十来个人轮流扛着,不敢有任何懈怠。直至到了据点,宫本这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他长舒了一口气,“哈哈哈”仰天大笑。
宫本抓住郝小清后,佐滕联队长十分高兴,这是与八路军对抗以来最大的胜利。他把小野和宫本叫自己的房间,要好好庆贺一番。小野和宫本相约一起来到佐滕的卧室,这原本是一个中式的屋子,简单改造成日本塌塌米,佐滕席地坐在一个桌子旁边,桌上摆满了菜,旁边的留声机放着日本樱花音乐。
小野和宫本拉开门,佐滕满脸笑容地招呼他们进来。三人相互弯腰互相还礼。
待小野和宫本坐下,佐滕手掌一击,又外面进来了三个日本艺妓,伴着音乐,脸上涂了一层白粉的艺妓围着他们跳起了舞。
佐滕给两个人各酌满了一杯酒,然后端起自己的杯了:“来,为抓获八路军重要人物干杯。”
“联队长,我们还要把他们重要人物统统抓获。”宫本双手端起杯一饮而尽。
“南山的八路军最终要被统统消灭。”小野也端起杯和佐滕碰了一下,也一饮而尽。
“哈哈,就这样干下去。”佐滕得意道,然后给两人又倒满一杯,自己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三个人很兴奋,边听着音乐,边倡饮着清酒,很快几瓶酒下肚,都不能自制。佐滕迷迷糊糊地冲艺妓一招手,她们马上停止了扭动的身躯,围了上来,跪在三个人身边,帮着倒酒。三个人越喝越来劲,手已经摇摇晃晃地不听使唤,但还不停举起杯对饮着。三人酒乱情迷放纵起来,紧紧地搂抱着艺妓,双手在艺妓身上乱摸着,不一会都歪倒在桌子旁边。
鬼子抓获郝小清后,为了威慑南山县的老百姓,摧毁南山县群众的抗日意志,他们把郝小清五花大绑放在一个马拉的囚车内,后面跟着两排鬼子,在南山县城巡回游街,两个伪军跟在囚笼旁边,一个家伙手持着一个锣,敲一下喊一句:“都来看哟,八路军的连长被活抓了。”
郝小清双手被绑着,身后插了一个亡命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打了个叉,意味着判他死罪。他眼睛直钩钩地往前看着,心里除了懊悔就是懊悔,望着这熟悉的街道,思绪万千。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然把命葬送在几个小鬼子手里,自己的命是小事,对抗日大局影响是大事,愧对独立营的弟兄们,愧对根据地群众,想到这他低下头。突然他抬起了头,不,不能在鬼子面前低头,姓郝的祖上没有软骨头,就是死也要让老百姓看看八路军都是硬汉子,他把胸脯挺了挺,稍稍清了清嗓子,仰起头声嘶力竭地喊道:“老少爷们,鬼子的日不长了,八路军迟早要消灭他们——。”
日军对郝小清的怒喊一下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快,快!”两个伪军紧张赶紧抓住郝小清的手臂,一个日军找了块布硬是把他的嘴给堵上。
两边的老百姓看到这个情景,都放下手中的事,面无表情默默地站在路边,心中有一种说不上的伤痛,有的故意把脸转过去,不想看到这一幕,有的想哭泣,但又不敢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