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虚弱且隐忍的声音终于引起晏子雷的注意,他低头垂眸一看,果然发现我裤管下蜿蜒着一条猩红的液体,并沾染到了雪白的袜子上,使得更为触目惊心。
他嗡的一懵,整个人傻了傻:“小七……”
“我肚子好痛!”我憋得一脸青白,嘶嘶抽气。
晏子雷如梦方醒的睡狮,神情极为暴戾,抬头仰天长啸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长腿一横,轻易掀翻了扣紧着我的罗嘉,一把操过我死死的抱在怀里,我感到他浑身冰冷僵硬,心跳却飞快,激烈得像要撞破胸腔冲出来似的。
他绷着嗓子吼:“高哲,快去开车!”
高哲见状扑克脸上难得的显出一丝惊慌,利落的掉头领命去发动车子。
高贺也身手敏捷的迅速的几个翻跃下楼,晏子雷一边往外跑一边果断的交代:“这里交给你处理!”
“是。”
“电话联络。”话音刚歇,人影已经闪出了门。
四脚朝天重摔在地的罗嘉根本搞不清楚状况,他茫然的问:“七七怎么啦?!”
高贺瞥都懒得瞥他一眼,直接冷冽的哼道:“她被你害死了,等着阎王来收你吧!”
“什么?!”
而我一手搭在晏子雷肩上,一手捂着肚子,盯着他前额上一粒一粒豆大的汗珠,忍痛吐纳一番后问:“孩子会没事吧?”
“放心,有我在,你一定好好的。”他凝神屏气,几步来到车前,动作轻柔仔细的弯腰上车,两手始终搂着我,搁在他腿上拥住,生怕哪里磕磕碰碰加剧我的不适。
待车门一关上,高哲刻不容缓的催车上路,车外风景飞速倒退,车内三个人均是大气不敢出。
高哲专注的驾驶着,可从他紧握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看出他情绪有多不安,晏子雷眼角抽了两下,懊恼与急切互相交织,须臾俯低头反复吻着我的发顶,不停安慰道:“小七振作一点,医院马上到,乖,再坚持一会儿,知道吗?再坚持一会儿……”
我缩在他怀里,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围着我,虽然身体很痛,但我什么也不怕,毫不恐惧,扬眉睇着他硬邦邦的下巴,心底只觉得一丝丝甜蜜悄悄酝酿发酵。
晏子雷抱着我出现,让医院又一次陷入兵荒马乱中,上回我昏迷所以什么不晓得,这回总算让我见识到他有多疯狂了,他几乎是一踩在医院的地界上便开始大呼小叫的嚷嚷,凡举看见有穿着白色制服的人他都喊:“救人啊!救人啊!谁来救救她?!”
厚~~真丢脸,好像我病入膏肓,不治将亡了一样。
被他吓到的医生护士跑出来了一大票,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我安置到推床上,根据病情往急救室里推,他跟在旁边跑,手还不肯松开我,一个劲的低估:“小七,没事了,到医院就没事了……”
我无奈的点头:“我知道,你别急嘛。”
他又扭头问医生:“怎样?怎样?”
医生如实回答:“经过检查才知道,现在还不清楚。”
“我听你在放屁,你是医生不清楚还有谁清楚?”他气不打一处来的大骂。
医生伸手抹汗:“哎,哎,这位先生,病人刚刚来,我们是人不是神,光看怎么知道病人情况怎样?你冷静点嘛。”
我忙说:“对对,医生说得对。”
我一抢白弄得晏子雷没辙,只能继续跟我唠叨:“小七,你稳住,你会没事的,没事的……”
我翻白眼,这厮简直比房老大还夸张,被他一搅和,我反倒后悔来医院了,真是够了。
进了急救室,医生开始替我检查,晏子雷被挡在了外面,我觉得万分的庆幸,估计医生和我的想法一致,他淡笑着对我说:“你老公很爱你吧?看他紧张成那样,我想他更希望是自己躺在这儿。”
“你也认为他爱我?”我勾起嘴角。
“太明显了不是吗?”医生摇头,长叹。
呵呵……
检查后医生告诉我,动了胎气,有流产的可能,需要手术,等我准备进手术室时,晏子雷一把揪住医生的领子,凶神恶煞的恨声威胁道:“孩子保不保得住无所谓,重要的是我的女人平安,别跟我说什么万一、可能,她若少了一根头发,你全家一起陪葬!”
晏子雷将混黑道的邪恶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加上身后高哲扳着阴森的魔鬼面孔虎视眈眈,严厉的证实这绝对不是随便开玩笑,听听就罢闹好玩的,受到他们杀人似的目光震慑,医生赶紧叠声称是。
我躺在床上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尽管他的那番话说得是咬牙切齿,颇有仗势欺人之嫌,却在我身体里产生了某种化学效应,胸臆间止不住涌动着五味杂陈的热流,一遍遍激荡冲刷向四肢百骸。
哈,他担心我,他没有拿我当做生产工具,而视为不可或缺的稀世之宝一般宝贝着呢!这下我终于体会到被爱的滋味儿了,他的的确确深爱着我,这个认知已经不再那么遥不可及、虚无缥缈,真实得连我自己都无法继续欺骗自己……
防备瞬间溃败,倔强的心没有一丝挣扎的诚服于他,趁着还没被护士推走之际向他招了招手,他甩开什么脏东西一般甩开医生,扑过来握住我的手,表情变戏法似的换上了深情且疼惜的样子。
我非常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话,小声得似乎只看见我磨了磨嘴皮子,他蹙眉,直觉矮下头,侧脸附耳。
我微笑,好心又说了一次,他听见了,呆住,眼底猛的袭上一抹异色,黢黑的晶眸迸射出璨亮光华,点燃他整张俊颜,夺人心魂。
这时护士推着我走进了手术室,他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旁边的高哲疑惑的盯着他,不解他怎么突然变成了雕像?
后来,手术很成功,孩子保住了。
我在医院里静养了一段时间,医生宣布我可以康复出院,不过因为准爸爸太强势,说什么也不肯同意让出床位,硬押着我继续泡在特等病房里安胎,每天苦不可言的大灌兄弟们孝敬来的十全大补汤……汗。
一天,病房门开了,我以为是阴魂不散的晏子雷不晓得又打哪里找来偏方给我进补,正打算破口大骂,河东狮吼发泄不满,结果来者却是罗嘉。
我讪讪的收拾好情绪,端正身子:“嗨。”
罗嘉一脸的落寞,形容憔悴,他缓缓走到我床边,坐下,过了几分钟,他问:“你身体好点了吧?”
“好多了。”相对于他不知如何开口,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得简洁的回答。
罗嘉“噢”了一声,接着沉默,彼此气氛僵持着,尴尬着。
毕竟他是我差点要嫁的人,曾经有过山盟海誓的对象,不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爱着我的情意仍是不容抹杀的,我于心不忍率先道:“那天一定吓到你了,有没有受伤?”
他看了我一眼,呐呐的嗫嚅:“对不起,七七,我不知道你怀孕了……否则我不会对你动粗的。”
“罗嘉,你不觉得我一直都在欺骗你吗?”我有感而发,过去欺瞒他我真实的身份,现在欺瞒他我怀了别人的孩子,我真是个坏女人。
他苦笑:“是我不值得你信任造成的吧。”
“正确的说,这都是命运的捉弄。”
听我说完,他顿了顿,踌躇良久道:“七七,半年来我只顾着自己,沉浸在追悔里,每时每刻无不想要催促自己赶快成为足以配得上你的人,把你重新夺回来,抓紧属于我们的幸福,从没考虑过我在改变,你也会改变,现在我总算了解你说的‘稍纵即逝’是什么意思了。”
“罗嘉……”
“你爱他吗?”
我瞅着他恳切求知的神情,低头温柔的来回抚摸逐渐隆起的腹部:“嗯。”
罗嘉唰的白了脸,随着我的动作移动视线,灼灼的仿佛能将我的肚子烧穿一个大洞,我顿感不妙,忙不迭的把手藏进被单里。
“七七,是哪里出了错?他好在哪里?”罗嘉苦涩的质问。
“那我又是好在哪里?让你对我念念不忘?”我反问,“喜欢一个人或是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罗嘉硬生生的卡住,愣了半晌道:“告诉我到底输在哪里?”
这人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这样换汤不换药的问,即使得到了答案,又能如何?
我被问出了火气,也问出了莫深的无奈——估计跟怀孕有关,孕妇的情绪波动比较大嘛。
于是决定一了百了,给他听点狠话,我清了清喉咙,说:“你还记得你在我妈坟前说过什么?”
罗嘉愕然一栗,记忆倒带,回想到那个和风习习,天气晴朗的下午,在LA的某个墓园里,他举着三根手指起誓道:“妈,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七七的事,罚我永远再也见不到她,孤独一辈子。”
看他的表情我晓得他记起来了,缓缓的说:“你没按下Enter键,而我孩子的父亲却冒着生命危险亲自来解救我,你便输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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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初秋,第一片叶子红了的时候,我产下了一个健健康康、白白嫩嫩、肉呼呼的大胖女儿……我料准红门里有一半人要捶胸顿足,晏家好不容易盼来了***香火,没想到却是一赔钱货。
结果呢?
屈叔、狗爷欢喜得不得了,甚至特地杀猪宰羊,浩浩荡荡的跑到庙里还愿,还慷慨解囊赈济弱势群体,说是替孩子做功德。
女儿满月那天席开百桌,大肆铺张庆贺,前来插一脚的人物,涵盖黑道上小到刚入行的泊车小弟,大到叱诧风云的角头大哥;白道上诸如在国际上扬名立万的影视红星、导演、编剧、引领当下电影界各个影业公司大亨老板,统统齐聚一堂,搅得媒体记者蜂拥而至,甚至警方出动大票人马跑来关切。
其场面之盛大狠狠压过了当初房凯带着妻儿往返香港摆了两次酒的嚣张势头,所谓输人不输阵嘛。
幼不幼稚?连这个也要比,真是无语了。
升级做了爸爸的晏子雷高兴兴奋的程度自然不在话下,逢人敬酒都豪爽的一饮而尽,还当众应来宾要求表演帮女儿换尿片,不过说实话他还真有这方面的天分,我学了一个月也手生得紧,每次弄的孩子不舒服的哇哇大哭,他那么大只的鲁男子,总是轻柔又利落的把女儿伺候得超爽,搞得女儿一见他就笑,害我每每气得牙痒痒的。
大家竖起大拇指,纷纷称赞他是合格的模范奶爸,他得意瞥着我奸笑的跩样,厚~~非常欠扁!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回到总部的时候他已经醉到走路东歪西倒,吃吃的傻笑,却不自量力的硬要推我。
“喂,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你满身的臭酒味,熏死人了。”
晏子雷打一个酒嗝,抬手嗅嗅自己,大着舌头说:“哪有很臭,都是点点(女儿的小名)的奶味。”
“通常喝醉的人都不承认自己喝醉。”
胖胖的保姆抱着点点,笑眯眯的拐进婴儿房,留我们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回房间。
“呵呵,我到底有没有喝醉,你待会儿就知道了。”他自信满满的拍胸脯。
我打开门,哼了哼:“你当我是交警有仪器帮你做酒测吗?”
晏子雷大手一转,我跟着轮椅旋过半圈,眼睛还没看清楚就感到一股热气迎面袭来,唇狠狠被堵住,腰身让他提高箍起,陷落一片火海般汹涌的炽烈中。
“唔……”
他渴切的吮吻着,**的舌尖迫近,席卷所有甜美,两手也不得闲的剥着我的衣服,激烈的需索我的柔软……
“晏……子雷!等…等等……嗯……”我捶打着他的肩头,这个死色鬼真是死性不改,大半年没碰我,我还以为他转性了呢……靠,种马就是种马!
“小七,我等不了,等不急了,给我……”他埋头在我颈侧努力的舔啃,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因为我有哺母乳,胸部如同二次发育整整大了两个罩杯,每次我在喂点点的时候,这个家伙在旁边看得心浮气躁,好几次我都怀疑他克制不住想扑过来!
憋了忍了这么久,我发现他其实是当今天是刑满出狱的大喜日子在过,怪不得来者不拒,猛灌黄汤……
他把我钉在墙壁上连走到床上的时间都省了,直接挺入,突来的极致狂喜让他低吼一声,浑身颤抖的抱紧我粗喘,大汗淋漓的额抵着我的头,喃道:“小七,我爱你……”
我张大眼睛直视他幽深的眼底,熊熊烈焰后面充斥着坚定不移的执念真心,成功虏获我全副神智,我们脉搏呼吸在一个频率上难分彼此,我毫不思索献上红唇,没有任何保留的付出最直接的回应……
三天后,我爸爸走完了他的人生旅程,我没有哭,我觉得他总算了无牵挂的解脱了,我们把他的骨灰带到LA跟母亲合葬,完成了他的心愿,让他们得以在地不离不弃,在天灵魂团聚。
接着我在LA接受复健,经过一年半的艰苦努力,我终于恢复了行走能力,尽管走起来仍旧有些微跛,不过复健师说只要假以时日不断的练习,这样的状况会有所好转。
果然,点点过了五岁生日,我走路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不仔细看的话平稳的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晏子雷和我一直没有结婚,我们之间仿佛有种默契,从来不提这个话题,虽然旁边的亲人们常常抓到机会就唠叨——孩子都生了干嘛不结婚?应该给点点一个温暖的家庭,但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论家庭,我们不一直住一起吗?点点叫我妈妈,叫晏子雷爸爸,和别人家有差吗?
婚姻之于我不过是一张可有可无的废纸,并不能证明什么。
某一天晏子雷把点点哄睡回到房间,我坐在窗前看电影杂志,最近他投资了一部超大制作的年度大戏,现在媒体新闻炒得纷纷扬扬的,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观摩一二,怎么说咱们靠这行糊口的,多少要关心一下。
他在房里翻翻找找了半天,突然问:“你身份证和户口放哪里?”
我头也没抬:“书房桌子左边第二个抽屉。”
“哦。”他开门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小心翼翼的装进西装口袋,又问我:“明天你有空吧?”
“我每天都很空。”翻了一页,继续看八卦。
“那好,明天我们就去把手续办一办,至于酒席什么的跟外公商量过再订好了。”他掀棉被上床。
“嗯……嗯!?”我抬头瞪他:“总裁先生,刚刚你说什么?可不可以麻烦你重复一遍?”
他拍松我的枕头,放到自己枕头旁边,口吻含糊的说:“没什么……结个婚呗……”
我跳起来把杂志一甩,飞身上床一手揪住他的睡衣领子,喝道:“结婚?!谁?谁要结婚!?”
“我们结婚啊,在一起那么多年早该结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还在给我装无辜,眨着一双媚眼,睨着我东瞄西瞄。
“晏子雷!”我差点咳血,“你以为你是到菜市场去挑一把青菜啊?这种事情你怎么凭着一时兴起乱来啊!?”
“我很认真的,哪有一时兴起?”他点着脑袋说,“而且压根没有乱来,是深思熟虑过的。”
鬼才信!
我撇唇:“你深思熟虑到问都不问我,只是随口‘通知’我,我们要结婚了。”
他拉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呵呵,起码比阿凯当年强,我还懂得事先通知你,没有骗你去签字盖章。”
“别扯到别人,说,你怎么想到要跟我结婚?给我一个理由。”我掐着他的脖子,大有不老实交代马上痛下杀手的态势。
“你知道点点很黏我嘛……”
“讲重点,这个地球人都知道!”我不耐的打断他。
“她又向我求婚了。”
我翻白眼:“这个地球人也都知道!”
点点基本算是他一手把屎把尿带大的,宠她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试问有谁敢骑在红门老大兼电影王国手执牛耳霸主晏子雷先生头上作威作福?无疑这个殊荣是属于他女儿的!
三岁点点许下宏大的生日愿望——将来她要嫁给爸爸。
此后每年愿望就没改过,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凡举在幼儿园得了表扬,奖状什么的,晏子雷问她要什么礼物,她的回答统一为:和爸爸结婚!
“自作自受。”我嗤之以鼻,翻身准备离开,谁知他一把拽过我反压到身下。
他向我撒娇道:“小七,你怎么可以容忍咱们家上演伦理错乱的大悲剧?拜托,帮帮忙嘛。”
我好气又好笑,在外面心狠手辣,作恶多端的狠角色居然对付不了一个个头不及腰部,说话奶声奶气的黄毛丫头?!
“你不觉得你很白痴吗?她要嫁你就娶?你不晓得严厉的拒绝她,告诉她爸爸是不能当丈夫的吗?”我不耻的别他一眼。
“哎哟,反正我不管,女儿是你生的,你也有一半责任!”说着他开始毛手毛脚起来。
我使劲挣扎推开他:“不要每次为了达到目的来这套,正经点!”
他边吻边嘟囔:“我哪有不正经?我很正经在取悦我老婆啊……”
“谁是你老婆啊!?”
“你,高七七咯!”
“喂!不要……放开我,那里不可以……啊!”
我到底有没有嫁给晏子雷呢?
用事后高贺的一句话来回答:提前上车没问题,重点是要赶在附带产品出现前补票,不然会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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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总裁》正文全部完结!
哦也!万岁!撒花!放炮!
接下来会出一些番外,请亲们继续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