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药?换什么药?”房凯立刻感兴趣的问,两只贼眼来回在我跟晏子雷之间瞄。
晏子雷黑脸暗红,拎着房凯拽到门口一把丢了出去,并不忘威胁:“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再惹我就告诉你老婆关于‘二奶’的事情。”
房凯在外面打雷似的吼:“你敢?!我发誓会宰了你,剁成肉泥永世不能超生!”
晏子雷的反应是直接关上门,眼不见心不烦。
我忍痛挣扎撑起身子,他回头见状大声喝咒:“发哪门子神经啊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说着闪电般冲过来环住我的肩,然后一屁股坐到床上小心翼翼将我揽入怀里,低头仔细检查插在手臂上的点滴管线,发现没事后才松了口气,接着又骂:“才刚醒来,你傻傻的折腾个什么劲儿?!”
而我则大惊失色的伸手抓捶自己直挺挺的双腿,难以置信的抖着声音问:“晏子雷,告诉我…我的腿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半点反应?”
他不语,紧张着沉默着,我扭头求证:“我是不是残废了?”
我想到了钟鸣最后的那一枪,子弹似乎打中了脊椎,这会儿下半身一点感觉都没有,顿时心里凉了泰半,只怕凶多吉少了。
晏子雷装模作样道:“啊,病人刚醒不是应该叫医生过来看看吗?我去叫。”
“晏子雷!少左顾而言他,说老实话!”我不顾一切的揪拽着他的衣领,气息不稳。
他大手左右分别一握,牢牢的扣住我两只手腕置于胸前,不爽的抱怨:“啰嗦什么?也不想想自己那破锣一样的嗓音,简直糟蹋我的耳朵。”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想瞒我?!我用力的挣扎,气不打一处来,恨声说:“我高七七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没那么经不起打击,死都无所谓了,何况是废掉两条腿?!”
“小七……”他长长吐纳一声,将下巴搁到我肩头,宽阔温暖的怀抱熨帖着我的后背,继而幽幽的说:“别把死字老挂在嘴边,我会受不了的……”
我心咚的一动,激昂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下,问:“少跟我甜言蜜语,医生是怎么说的?”
“伤到了几块比较重要的骨头,还有几条杂七杂八的神经,不过放心,痊愈后只要坚持做好复健,你仍旧可以健健康康、正正常常、快快乐乐的过完下半辈子。”他细细的吻着我的脸廓,声音听起来没比我轻松多少,满是怜惜、不舍。
我不领情,躲开他的唇,冷声道:“那么摆在我面前的状况是,我不但瘫痪肚子里还怀了你的孩子?”
他一楞,想了想,好像突然发现全让我说中了,于是嘿嘿干笑了笑:“其实也挺好的,方便你安胎嘛,等你生孩子的时候,万一一个不小心运动到了哪根筋,孩子噗的生出来的同时不用做复健就能走了也不一定。”
“嗯?!你当是在拍魔幻电影啊?”哼,亏他想象力丰富,且最难以让我接受的还是怀孕的事情:“混蛋我见多了,就没见过比你更让人恶心,发指的!你怎么…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
他耸耸肩,不以为然的说:“长期吃避孕药对身体不好嘛,我是想说帮你补补维生素。”
“晏、子、雷!我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今生今世要这么倒霉栽在你手里?你怎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那个混账王八蛋狸猫什么破烂枪法,本姑奶奶给你当活靶子打也打不死!我吐血,现在该怎么办?肚子里有了晏家的种,根本像是牲口身上烙了印,逃不掉了啦!
“喂,女人,公平点,是我栽在你手里吧?”晏子雷委屈得犹如惨遭**的地主家的长工。
我一听怒得口不择言:“OK,既然大家都难受,不甘愿,那请医生马上来,咱们一了百了。”
果然,这厮浑身一抖,瞬间掐住我,一字一顿的说:“高、七、七、别、再、说、这、种、话!”
知道自己其实是雷声大雨点小,讲得出未必做得到,但又很难立刻顺遂了他的意,所以无法遏制的心浮气躁,引发头痛、嗓子痛、伤口痛,我拼着全力嚷:“你滚!我不想看到你,滚啊!快滚!”
晏子雷哪里肯从命,他大手一拂,袭上我尚仍平坦的小腹,放柔嗓音:“小七,不要再对我残忍了,你知道自从你昏迷以来这些日子我是怎么度过的吗?我差点就失去你,失去我们的孩子呀……”
我斜他一眼,果然看到他媲美熊猫的黑眼圈,面颊消瘦,人憔悴了不少,之前房凯也说他是被高哲硬逼着才回去休息的,如此看一天到晚真的是他衣不解带的守着我咯?
“你就这么看重我肚子里的孩子?愿意替你生的女人能围着地球绕几周,为什么非我不可?”我蹙眉。
晏子雷脸立时黑青了一半:“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喜欢钻牛角尖?!好说歹说什么都听不进!”
“不然你要我怎么想?”我深一口气:“你爱我吗?”
“……”
“你要娶我吗?”
“……”
我眨了两眨眼:“好了,我问完了,没事你回吧。”
“小七……”晏子雷张口欲言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我伸手阻止他讲话:“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什么都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你什么意思?”他捧住我的脸,眸子里闪着不容错认的忧心忡忡。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意思,如果你真不懂,相信你很快就知道了。”不愿再多说,甩开他往后躺,疲惫的阖上眼皮。
他屏气凝神的僵坐着,病房里霎时除了机器运转的声音外,静悄悄的,尽管觉得多余,但我还是忍不住支起耳朵仔细的聆听,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床榻一轻,接着房门被打开,他走了出去。
一串晶莹的泪珠子蓦地滑出眼眶,打湿了脸侧的雪白枕头,我拉高被子盖住自己,心情随之陷入一片莫名的悲戚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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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清早,医院的走廊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噼里啪啦的还夹带着某位长者特有的大嗓门。
屈叔一边得得得的拄着拐杖,一边冲着身边的高哲嚷:“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这是?”
高哲默不吭声,一个劲低头在前面带路,身后与屈叔一起出现的狗爷也忍不住呼喝:“人醒了不就没事了吗?急急忙忙的把我们这些老人家叫来干嘛?啧啧,真不吉利,来医院这种地方!”
盘手斜靠在病房门口的高贺看到他们马上喜笑颜开,点头哈腰打过招呼后说:“二老别着急嘛,有什么事情待会儿七七自然会说明的,请进吧。”
屈叔和狗爷狐疑的瞅瞅高哲又瞅瞅高贺,屈叔猜测:“莫不是雷那小子又干了什么好事,惹到孩子的妈了?”
“哎哟,七七也太大惊小怪了,大男人出来混,花天酒地走走过场,何必那么计较呢?”狗爷先不论事实是什么,忙着帮晏子雷开罪。
我端坐在床头,看着刚刚从律师手里拿到的文件,仔细阅读上的条款,听着他们故意弄出的动静,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唇。
随后红门资历最深的两位元老走了进来,狗爷一看到我笑得那叫一个春暖花开:“哟,七七,你气色不错嘛,听说你昨天就醒了,那敢情好,你呀乖乖的养伤,保重身子,将来才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屈叔跟着点头附议,说:“对对对,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要什么尽管吩咐他们去置办,千万甭客气。”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不好意思,麻烦二位老人家特地跑一趟。”
“哎,说什么傻话呢,你可是咱们红门的宝,护主有功而且母凭子贵,身价非同一般,来探望你是应该的,麻烦什么?”狗爷不愧是**湖,说起话来油滑得很。
性子较为刚烈的屈叔则猛的表示赞同,大咧咧的说:“就是,就是,我们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来了红门未来的继承人,过来看看有什么关系?哪怕直接要我们帮你跑腿都没问题啊!”
说着说着两人开怀的相视大笑起来,场面可以形容为其乐融融,好不温馨热络。
我默默的点点头,等他们各自落座,高贺奉上茶水,二老天南地北东扯西拉闲聊起来,话题不外乎紧紧围绕在尚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我虚应着,过了一会儿他们感觉到不对,面面相觑,屈叔首先问:“七七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说:“嗯,的确有事情要宣布,不过人还没到齐。”
“谁没来啊?”狗爷放下茶杯,眼睛转了转。
这时晏子雷刚好踏进房门,我望着他说:“来了。”
今天晏子雷穿着一身黑皮衣,更显得他冷峻迷人,短发梳理得整齐服帖,双眼深邃饱含重重沉郁,仿佛有道不尽的愁绪。
他施施然向屈叔和狗爷随意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坐到我旁边的凳子上,问我:“到底什么事?”
我用眼神示意,高哲随即关上门,高贺过来把桌案上事先准备好的文件分发给他们,屈叔立刻说:“什么东西啊?别为难我老人家,用说的好了。”
我从善如流:“那好,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是我请律师拟定的,请总裁放弃孩子监护权以及抚养、赡养等等一切所有权利的证明文件。”
“什么!?”我话一说出口,立马将病房里的三个大男人震呆了。
晏子雷倏地抬起头,怒不可遏的质问:“高七七,你在搞什么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