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旗下的艺人感到庆幸,虽然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尚早,但至少你很努力,不过说实话,钟先生似乎找错了人,我在公司里不管甄选演员这档事。”我浅啜一口酒,明白的告诉他跑来找我套交情,没摸对门路。
钟鸣笑容可掬的道:“我知道高小姐日理万机,恐怕没时间烦这种小事情,吃这行饭的无外乎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也许一不小心将来有仰仗高小姐的地方也不一定,还是说高小姐不想跟我交这个朋友?”
交朋友?呵呵,今天来这里的谁不是到处借机会寻找“友谊”,拗到“合作机会”,大家有志一同的浑水里摸鱼。
“我当然不排斥‘交朋友’,只是不常有人找我做朋友罢了。”因为比起我,晏子雷更好相处,帅哥美女,特别是美女来者不拒。我的不善交际、难以接近是出了名的,帮忙美言几句是想也别想,搞不好被列入老死不相往来黑名单里的一员,那可亏大了。
钟鸣没有被吓跑,他听到舞曲响起来的那一刻,优雅的伸出手,大大方方的邀请:“高小姐,介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我挑眉睨着他干净修长的手指,再探入他明亮炯炯的双眼,他耐心的等待,既不催促也不乞怜,好像我拒不拒绝都无所谓,什么结果他完全欣然接受。
我耸肩,将手放到他的掌中,他微微握合,看得出很兴奋的说:“能获得高小姐的亲睐真是荣幸之至,我想明天是不是该买张彩票,试试运气。”
“钟先生太夸张了。”
“高小姐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来前朋友都告诫我,高小姐为人处事审慎严谨,鲜少被打动,你不晓得我刚才有多紧张。”他作势捂着胸口说。
我笑笑,什么审慎严谨,恐怕是不近人情、冷漠寡淡吧。
“我倒看不出钟先生哪里紧张。”
走到舞池中央,他把手背轻搁于我裸露的腰背上,非常的礼貌,没有让人觉得他有占女人便宜之嫌,而且他的手掌宽大温暖,被他握着很有安全感,我放心的朝他露出真诚的笑意。
“高小姐太漂亮太高贵了,只要站在你面前谁都会有点不知所措。”他故意吁了口气,模样顽皮诙谐。
我调侃道:“钟先生一直不停的恭维我,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像我这么难搞的女人你都能邀到舞,想必面子里子全赚足了。”
他诧异的望着我:“呀,被你发现了!”
“呵呵。”他的演技有够假的。
“怎么办?高小姐你该不是打算马上甩开我的手,气冲冲的走掉把我凉在这里供人嘲笑吧?”他小生怕怕的说。
我笑着转了一个圈,他又道:“嘿,千万不要啊,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哟,我会被笑整整一年的啦!”
我中肯的说:“钟先生这么会说话,我想你的工作室很难没有大的发展。”
“哇塞,高小姐这样一说,我觉得好像打了一针强心针,我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钟鸣舞步流畅的带着我旋转,引起很多人赞赏的侧目,他是个优秀的舞者,对此我深信不疑,有了他的带领,巧妙的化解了我略显僵硬的姿势,一曲华尔兹跳得满场飞扬。
“很高兴我还能派上点用场。”把我比作强心针,真是无厘头。
“高小姐太看轻自己了,你难道不知道业界里怎么形容你的吗?”他状似在替我打抱不平。
“怎么形容的?”我问。
“女神!”他换上认真的表情,“集美貌、智慧于一身,处理事情常常四两拨千斤,利落果断,甚至有人说是你撑起了‘红门’的半边天。”
我没有飘飘欲仙,而是淡漠的说:“聪明人不会这样以为。”
“当然啦,不可讳言晏总裁的确是‘红门神话’的缔造者,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但是往往人们只关注台前的光鲜亮丽,却忽略了成功背后的推手。”
我自嘲:“谢谢钟先生这么抬举我,我受宠若惊。”
他正色道:“高小姐一定以为我在夸夸其谈,人前说人话,有目的的向你谄媚讨好,可我是做幕后工作出身的,鲜花和掌声离得远,所以才看得清。”
噢?!这倒合理解释了他的这番见解。
“钟先生……”
“高小姐,这支舞跳完后,我希望我们别再先生小姐的称呼彼此了好吗?尊重对方并不需要这样沉重的来表达。”他突然打断我。
沉重?这个钟鸣的词汇好新鲜。
我爽快的答应:“好,我们直呼其名吧。”
“我就欣赏高小姐的快人快语。”他笑逐颜开,成熟的面孔上洋溢着活泼的孩子气。
起初觉得他跟罗嘉有点相似,这会儿发现其实未然,他有他的特色,时而狡黠时而轻快,不加掩饰的油嘴滑舌,公然的拍马奉承,但无害。
钟鸣算是给这个沉闷无聊的酒会增添了些许活跃色彩,我想过了今晚我们估计再无交集,于公像他这种“初生的牛犊”尚够不到跟我直接产生业务往来的分量,于私我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去应酬他?
基于这样的想法,我不在乎一曲舞毕他仍旧黏着我天南海北的闲聊,反正我看晏子雷也忙得应接不暇,分身乏术,暂时有个人陪我打发时间也好。
“我看过一本书,上面告诫想在宴会里猎艳的男人如何才能找到心仪的对象,作者说:如果喜欢光芒万丈的热力美人,可以在聚光处找到;如果要冷艳美人,可以在角落觅得;如果偏爱清纯浪漫小美人,不必怀疑,到每一处阳台转一转,包君满意;要是特别迷恋率***,一定要到花园、喷水池的地方守候;如果要火辣辣的**,上楼去找就对了。”钟鸣舀了一匙巧克力慕斯送到嘴里,立刻陶醉的闭目舒了口气。
少见的喜欢甜食的男人,我瞄了一眼手里的蛋糕盘子,敬谢不敏的放到桌上,就他的言论发表观点:“原来你把我看成清纯浪漫的小美人。”
我们正坐在户外的阳台上,为了怕我着凉,钟鸣脱下外套给我披上,很有绅士风度。
“其实我是想带你去花园,但这里是二十几层高的大厦,除非我们有跳楼的勇气,再说楼下的只能勉强纳入绿化带的范围,犯不着为此牺牲性命。”他挥着银色的小叉子指指阳台外。
我被逗乐了,迎着冷冽的寒风我起身到阳台边,撑着大理石栏杆俯瞰下面车水马龙、霓虹闪耀的马路,又一年了,老妈曾说过似水年华一点没错。
“你在想什么?”钟鸣走到我旁边歪着头问我。
“没什么。”
“你有烦恼?”
“谁没有?”
“也对,人活着就是不断的解决一个烦恼后又被另一个新烦恼缠上,无休无止直到我们寿终正寝,躺进棺材里。”他敲了自己一记,“拜托,真不吉利,今天元旦呀!”
我笑:“你好像很在意这个,那么迷信。”
“没办法,我把所有的积蓄都投到了工作室里,不能有什么万一,我承受不了的!”他往脖子上划了划。
“多去求神拜佛,做善事,老天会保佑你的。”我戏谑道。
“我有啊,我昨天才请了财神爷,供在工作室风水最好的位子上,同事们都说俗毙了,他们哪里明白我的苦衷?!”他很受伤的摇头,一副谁明男儿心的样子。
我仰头大笑,联想到了总部里供奉的关二爷,兄弟们早晚三柱香膜拜,神圣得不得了,简直不像二十一世纪被先进的科学现代化洗礼过的人类。
“你笑什么那么开心?说来我也乐乐。”钟鸣欺近我,脸对着脸,忽闪着大眼睛,一派天真。
“你们在干什么!?”一阵虎啸蓦然在身后炸响。
我和钟鸣同时回头望去,看到晏子雷用杀人似的眼睛狠瞪着我们,怒火狂炙将他周身烧出了一圈红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