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书房里的大窗前,一听到门在身后阖上的声响,男人立刻爆发隐忍已久的怒气,火大的扭过头,狭长的冰眸仿似冻得死人般紧瞅着我不放,打牙根底挤出一句:“你TMD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悠闲的坐到沙发里:“这个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房老大。”
闻言他烦躁的耙梳一把睡乱的头发,插腰杵在原地,看来他终于想起是怎么回事儿了,须臾他忿忿难平的道:“我早猜到你会找上门来,晏子雷那死家伙总爱找我麻烦!”
“我以为这是他表现手足情深的一种,呃……独特方式。”我调侃道,毫不介意面对着一个在道上人人闻风丧胆、心狠手辣到会在自己家里放了十几公斤TNT爆炸物的魔鬼,且这个魔鬼现在显然还在气头上,我想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马上轻而易举的把我啃得尸骨无存。
房凯低低的骂了一大串内容精彩的三字经,然后瞠目问道:“你把我设的系统怎么了?”
“没怎么,不过破解了密码、放了点病毒、关停了金属探测器顺便剪掉了几个引爆装置而已。”
“TMD!我花了二十几万刚弄好的!”他双眼着火暴跳如雷,脖子上凸起一条条青筋,正打算冲过来,却瞥见不知何时被我拿在手上黑黝黝的枪,成功阻止了他想替自己心血结晶复仇的行动。
我提醒他:“这些你大可以要求我们总裁赔偿。”
听了我的话他的心情稍微平静了点,没好气的说:“他死不了,你担心什么!?”
“我没有担心,我要的是一个明白,免得大家说我们高家护主不周,搞得我还剩半条命的老爸颜面无光。”我抛了一颗口香糖到嘴里,一边嚼一边等他的答案。
房凯靠坐到书桌边沿,叠起长腿,叹了一口气:“晏子雷想查出来是谁在场子里卖‘小丸子’嫁祸给红门。”
我支着下颌:“然后?”
“还有什么然后?!他向我买情报,我卖给他,银货两讫就这么简单。”
“反正我人都来了,房老大何必有所隐瞒呢?”我挑眉。
“你找到他,他也不见得愿意跟你回去。”
“这就是咱们红门内部的事情了。”
房凯冷冽的睨我:“我会寄账单给你的。”
“收件人麻烦房老大最好填写我们总裁的名字。”
“高七七,哪天不想在晏子雷手下干了,来跟我吧。”
“如果我是你我会三思而后行。”
他再看了我一眼,低头在桌上的便签上飞快的写了几行字,撕下来递给我,我接过去,他突然间问:“你喜欢晏子雷?”
我当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没那么倒霉吧?”
“倒霉的岂不是换成晏子雷了?”他高深莫测的说。
听不懂他的意思,我直接越过他打开阳台的落地窗,抽出绳子绑到栏杆上,扣好钩子翻身跃出,他怪叫:“干嘛不从正门走?”
“我不想触到什么不该触到的小玩意儿,吵到尊夫人睡觉事小,明天躺到我老爸隔壁事大。”说完我一鼓作气滑了下去。
房凯走出来,伸手撑着阳台玩味的低喃:“精明的丫头。”
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一条幽深冗长的廊道,一盏盏高悬的白炽灯泡散发出微弱昏黄的光,照得地面一截明一截暗,“哒哒哒哒……”高跟鞋踏出清脆的声音,两旁铁幕重重,一些鬼祟的人影在黑暗处露出不怀好意的诡笑,表情是猥亵得令人作呕的,偶然吹响一两个讥屑的口哨。
我跟着前面那个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走起路来哗啦哗啦的矮胖狱警,他打开不知道第N道门,等我从他身边越过浑浊的眼睛里滑过一抹调戏的暧昧神采,我选择无视等他关上门。
“嘿,长腿美人儿来看谁啊?过来陪哥哥玩会儿好不好?”一个缺了颗门牙的男子,双手穿过铁栏向我勾了勾食指。
“呵呵……”我发现不仅关在牢房里的人笑了,连那个狱警也笑了,还笑得挺大声。
我翻了个无奈的白眼,这些蠢货!
终于到了廊道的尽头,胖狱警推开一扇门说:“等一下。”
这是一间除了一面墙外其他三面像是铁笼子一样围起来的房间,中央放着一张破旧的桌子,两边各摆着一张看起来同样不是很坚固的椅子,我不假辞色的说:“谢谢。”
他显然为我的冷静感到意外,对着肩头的对讲机说了句什么,没多久铁笼子的另一边有了动静,我举目望去,看到晏子雷正被人推进来,他也望着我一脸吊儿郎当的懒笑,抬高手让人把手铐解开,他不疾不徐的踱过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像没有骨头似的立刻瘫到桌面上,庞大的身躯占去了三分之二的面积。
“我想我有权跟我的当事人单独谈话。”我头也不回的说。
胖狱警斜睨着我,顿了两秒冲他的同事比了比手势,离去前说:“你只有三十分钟。”
“谢谢。”我示意他可以走了。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我和晏子雷,我拖开椅子考虑了一会儿才坐下,他把下巴搁在桌子上一直看着我,说:“你动作真快。”
“超过七十二小时了。”我顶顶黑框眼睛,撇唇道。
他打鼻孔里喷了喷气:“我不会给你加薪。”
“意料中事。”我打开随身带来的手提箱,拿出一个小巧的录音机放到桌上推到他手边:“方便联络,屈叔和狗爷再听不到证明你还活着的声音,他们大概晚上就会放火烧了我爸住的医院。”
他愉悦的发出低沉沙哑极赋磁性的笑声,把玩着改装成录音机模样的手机:“你找过阿凯了?”
“嗯。”
“而他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出卖了我?”
“这不是他的错,因为没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枪口下可以同时保住自己和妻子的性命。”我简单的解释。
接着他又笑起来,这次有精神多了,他坐直身子盯着我:“我想你是天底下第一个敢把他从他老婆的床上叫起来的人。”
“我深感荣幸。”好了,闲聊到此为止,我正色道:“为什么进来?”
普通人短短两天想混出三年的刑期比登天还难,中间牵扯着起诉庭审等等一大堆司法程序,这牢不是想坐就能大摇大摆来坐的,当然也没有人那么白痴没罪找罪也硬是要坐。他是顶一个惯偷的包来的,真是够神通广大了,不晓得买通了多少人,动用了多少关系。
“你审我啊?”他痞笑,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我翘起二郎腿:“我现在的身份是您的辩护律师,您的一切事宜交由我全权负责。总裁您应该听过一句俗话叫做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您隐姓埋名进来,相关的人一定早告诫过从此毫无瓜葛,做了利益切割,我相信在这里您不但一文不名谁也不认识谁而且两手空空,不晓得事成之后您打算怎么出去?减刑加假释估计需要再等一年半或更久,您莫不是打算不参加《Lucifer的Angela》的首映式吧?”
他嗤之以鼻径自翻弄我的手提箱,抱怨:“怎么没有烟?起码也带几本新出刊的《花花公子》嘛,牢里看来看去都是男人,无聊死了。”
我单指划着略微尖细的下巴比他更气定神闲的说:“忘了告诉您,房老大携夫人一起去欧洲二度蜜月了,短期内不会回来。”
晏子雷死死的瞪着我,眼睛里流淌着冷凛的冰水,冰晶般的黑瞳折射出我一无所谓的脸,他槌了一下桌子,低咒了几句,我皮笑肉不笑的说:“看来我们是达成共识了。”
他哼了哼:“你这女人真不可爱。”
“世界上不止我一个女人就好。”意思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十步之内必有花。
“高哲呢?高贺呢?高阔呢?”他犹做垂死挣扎。
“总裁,如果您没忘记的话,红门里我才是您的保镖。”
他叹了叹,瞥我:“油鼠知道吗?”
“史上最恶名昭彰的毒品贩子。”我挑眉,“怎么在我们场子里搞风搞雨的是他?”
“嗯。”他点头。
“我以为他要在牢里呆到患上老年痴呆症还不见得能出来,不是吗?”突然脑海里有个未成形的念头电光火石一闪而过,快得我根本来不及抓住。
晏子雷恢复颓废,一身软骨靠进椅子里,椅子不堪重负的呻吟着,他把两条长腿搭到桌子上,即使穿着犯人的囚服,这男人仍旧迷死人的帅,被削薄的头发短得紧紧贴着头皮,刚毅俊挺的轮廓更显突出,一双除了懒还是懒,无情无绪的眼睛爱困的半眯,蠕动菲薄的唇说道:“他人在苦窑里蹲着并不代表外头的势力瓦解了。”
灵光再度闪现,我瞪直了眼:“所以你是专程来这里会他的!?”
“聪明。”他赞许的点了点我的鼻头。
疯子。我在心底骂。
“总裁打算花多少时间搞定?”我问。
“这你不妨去问油鼠本人。”
我真想回敬他一堆脏话,算了,他通常不干没有回报率的事情:“我能做什么?”
“据说你是全权负责我一切事宜的律师。”他拿我的话来堵我。
没有三两三我也不会上梁山,我突然甜笑道:“那我马上带一帮兄弟去挑了油鼠的老巢怎样?总裁?”
他一楞,掀起眼皮,厉声道:“你敢?!”
我维持笑容不变,过了几秒钟他浑身力气一泄:“你个狐狸精,不要对着我笑!”
哟,他还搓手臂呢,我笑得有那么恶心吗?呵呵。
“我不想你碰毒品。”他有气无力的说。
“我从来认为凡是进红门的人都烧了香,剁了鸡头发誓永不碰那玩意儿的。”
“我向你爸和关二爷保证过不让你出事。”晏子雷难得正经的看着我。
我耸肩:“噢,那是你们三个人之间的问题。”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