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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心思

“什么,你们也遇到了那潘佑,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欧阳枫雪一听薛红梅这般说起,也是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在她身侧的莫一剑虽然没来得及说话,但同样面色一变,当时他曾和潘佑直接对战,差点没死在对方手上,幸好有自己压箱底的绝活,父亲亲传的摘星手,这才避过了对方的一记绝杀,并也因此让那潘佑认出了自己是摘星客慕容燕的传人,然后才不战而去。此人武艺之高,用招之险之狠,都是他生平仅见,不愧了天下第一刺客的凶名。

薛红梅和阮青君之前在官道上截杀此人,也是迭遇奇险,对于此人也是心有余悸,见到欧阳枫雪和莫一剑之前在定州时也曾与之遭遇过,还发生了一场恶战,这其中自是大为诡异。枫雪和莫一剑二人遇到潘佑时,是在定州和宁州交界处,他俩认定这潘佑是宁州的密谍之一;而红梅和阮青君则是在宁州和云州交界处遭遇上他的,却因为这潘佑截杀朝廷官员的缘故,把他当成了定州一方的人。但如今事情显然大大出乎了意料,连忙将她们之前的遭遇细细说了一遍。

枫雪听完,眉头大皱,也将自己和莫一剑之前联同定州高手伏击潘佑的前后经过叙说了一遍。她们四人都和潘佑交过手,都知道此人的武艺极高,但是遇到他的经过却是如此的截然不同,让四人都大惑不解。

“这潘佑究竟是哪一边的人?”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声问了出来。

欧阳枫雪皱眉道:“表面上看,潘佑应该不会是定州的人,否则陆零应该不会同意派人和我联手去伏击他。但是,这也很难肯定下来,也许潘佑和陆零在携手玩欲擒故纵之类的把戏,又或者他混入宁州之中,连陆零自己也不清楚,或许还有其他的一些可能性。但是,如果说潘佑是宁州那边的人,似乎也有些怪异,如果他是宁州的人,为何要去伏击朝廷派往宁州的官员?宁州既然暂时不愿意造反,自然不能和朝廷对着干,派出高手截杀钦差;而定州则巴不得将宁州拖下水来,他们派出杀手冒充宁州人伏击官员,那官员杨进既然在你们的帮助下逃出了生天,那他迟早会将这个假消息传回朝廷,晋安朝廷闻报,自然大怒,难免会对宁州生出疑忌。”

“嗯。”其他三人都点了点头。

欧阳枫雪忽然又道:“不对,这里有些不对。阮青君你之前遇到那杨进,并且出手相助,应该是件非常偶然的事;如果不是你出手,又随后遇到了红梅的帮助,那杨进在潘佑的追杀下,多半还是难逃一死,看来潘佑截杀朝廷官员只怕另有隐情。”

“枫姐说的是,那你觉得会是什么隐情?”红梅问道。

欧阳枫雪苦笑起来:“这实在难以猜测了,可能性非常多。但不管怎么说,这潘佑的忽然出现,让本来已经混乱不堪的晋安时局更添疑云了。杨进若是成功逃返天阳,将这边的事上报朝廷,朝廷会做出怎样的应对,实在难说得很,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如今我们在定州和宁州的事已经办妥了大部分,如果发现时局突变,我们得立刻回转西州。”

“我还得先找到小师妹才行。”莫一剑忽然插口道。

欧阳枫雪知道他说的是莫莜竹,笑了一笑,说道:“是的,莜竹也是我的小师妹,我们必须要先找到她,最好能将她一起带回西州。之前我们已经说过,她很有可能也是往宁州而来,在这里寻找一些有关叶鹏残兵下落的蛛丝马迹。而这也是我们之前被派往宁州定州的一个重要目的,这个计划尚没有任何头绪,我们还可以留在此地,继续查探一二。不过如今风云突变,宁州也正在调动兵马攻打定州,宁州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般安宁了,我们要特别小心才是。”

众人都点了点头。

莫一剑再道:“潘佑出现在宁州密谍队伍中,确实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他本是天下闻名的刺客,怎么会成了密谍?让我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刻,居然让我们遇到了他,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不过我也同意枫姐之前的推测,陆零或许也不知道宁州的密谍之中会有潘佑这等高手存在。另外,我还有些奇怪的是,陆零这次怎么这么好讲话?”

“不,他不是好讲话,而是另有计划。不管潘佑到底是不是宁州的人,宁州反正已经派出了密谍来到定州搞风搞雨,陆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拖宁州下水的机会,陆零具体会怎么应对,我一时也猜之不透,但可以肯定的是,宁州很难独善其身了。当然,这或许也是宁州人本来就已经预测到的一个后果。”

阮青君越听越是头大,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政治军事这东西,实在太复杂了。”

三人也都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深有同感。

莫一剑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挺佩服枫姐的,你这趟明知道陆零要对西州图谋不轨,居然还独自一人找上门去,和陆零做了笔大交易,这种胆略识见和果决,让我莫一剑实在佩服得紧。”

欧阳枫雪笑了一笑:“莫兄过奖了,其实我这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罢了。而且也是我们早有过的计划中的一环,这趟定州之乱,既可以说在西州的预料之外,却也在计划之中,因为陆零造反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料到忽然出了陆简这档子事,上官无妄提前发动,将我们原本的计划也都全部打乱了;但我们既然早已经猜到陆零会造反,宁州人也会有异动,所以也早早就做了各种猜测和推断,西州、定州、宁州之间的关系复杂而微妙,互相利用、互相制衡,也对晋安朝廷形成了巨大的威慑。所以我认定,陆零父子还是有求于我们西州,在我直接提出了交易的情况下,他权衡利弊之下,也只能同意我的交易请求。所以,我去找陆零谈判,看似有些凶险,其实我心中还是相当笃定的。”

“佩服佩服。”莫一剑拱了拱手。

阮青君在一旁听到欧阳枫雪的这许多计策,也是大为赞佩。之前她初遇红梅时,红梅对枫雪赞誉有加,阮青君心中其实还是不怎么相信的,她也是心高气傲之人,红梅劝她加入西州时,只是说建议她加入玉衡营,成为欧阳枫雪的副手,阮青君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也存了日后见到欧阳枫雪,要和她暗里做些比较的心思。

但如今和欧阳枫雪这么一通谈话下来,阮青君也是深感叹服,此女虽然年岁也很轻,但思维缜密深远,行事果决利落,却远比爱冲动、做事不愿意深思熟虑的自己强多了,看来自己决定加入西州,还真是做对了选择。如今自己所见到的薛红梅也好,欧阳枫雪也好,虽然都非常年轻,但各有各的能耐,由此可见西州真是人才济济。此两女已是如此了得,他们的师傅江松袏和赵因自然就更加厉害了,而这样厉害的人,也统统愿意为那西州李罡效命,这让阮青君也对李罡起了神往之心,很想尽快回到西州,看亲眼看看这些人物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形象呢。

至于莫一剑,也是差不多的心思,换成三年前的他,要比现在的阮青君还要冲动、还要骄傲,但是三年前遇到那神秘人穆风,却让他褪去了几分稚嫩与冲动,多了些稳重和思量,如今他也已答应了欧阳枫雪的请求,同意加入西州,并且继续用这个假名字,从西州军中的最底层小兵做起。他也觉得和这些思维缜密、做事滴水不漏的同僚一起,一定能尽快提高自己,到时必有自己的发挥空间。只是不知道,自己在矗云岭那结识的两名义兄,他们已经同意加入定州,或许如今已成为定州军中的成员了吧,到时不知道会否真有与他们兵戎相见的一天。对了,还有那个让自己一直记忆深刻的穆风,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方,以他的能耐,一定能混得风生水起吧。不过记得三年前他曾经告诉过自己,他要做一个大计划,所以在计划未曾布置妥当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加入任何一方势力的。这个神秘人,既让莫一剑感到十二分的佩服,也难免有些恐惧,如果日后他没有加入西州,而是成为了西州的敌人,那将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在阮青君和莫一剑各自思量的同时,欧阳枫雪和薛红梅也有了很多思考,如今定州局势已经明朗了一些,但宁州却是更加的诡异难测,他们如今要在宁州行事,敌我难分,想来危机重重,所以两女也绞尽脑汁,细细思考起来,为接下来在宁州的行动做尽可能多的周密思考和布置。

这边暂且按下不表,转说宁州诸事。

却说那日宁州派出密谍多人,前往定州实施之前制定的多个计划,有部分人获得成功,也有一部分人则因为种种变数,行动受到了影响,甚至失败。这其中,就有欧阳枫雪和慕容亭等人遭遇过的潘佑一行人。

这个潘佑的来历颇为诡异,暂且不表。他出身甚是隐秘,又行踪飘忽,所以即使是宁州中人知道他的也是少之又少,只有叶云天兄弟俩以及大将杨风等区区数人,才知道此人的部分来历。听说他是军师亓新月请来,襄助宁州的。亓新月乃是宁州第一大门派俦宁山庄的庄主,俦宁山庄座下本来就是高手如云,亓新月本人又是交游广阔,论及声望地位,不会比北方陈州的慕容燕稍逊。有了亓新月和俦宁山庄众多高手的帮助,叶云天自是如虎添翼。

这潘佑是在一年多之前,被亓新月引荐给叶云天的。叶云天自己武艺很高,但因为世袭宁州将军的缘故,却很少在江湖上行走,所以在初识潘佑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天下第一刺客,不过见到军事亓新月居然如此盛赞这个叫潘佑的中年剑客,他是深知亓新月能耐和武艺的,连亓新月都大为叹服的人,一定非同等闲,所以他也不敢怠慢,将潘佑好生供奉,轻易不将他派出使用。只是潘佑加入宁州,有着很复杂的背后原因,并不是像一般投效宁州的武林中人那样,全身心为宁州做事。而是时不时会失踪一小段时间。

当时宁州上下,知道潘佑真实身份的,也许只有亓新月一人。他也故意不揭破此事,而是存心看看叶云天等人的态度。叶云天、叶云行兄弟俩深为信任亓新月,也相信他的举荐眼光,所以倒没有对潘佑时不时失踪一事有多在意。

但是叶云天手下的头号大将杨风,却对这初来乍到、但傲气十足的潘佑,颇有些不满。也就找了个机会,和潘佑过了几招。杨风也是将门虎子,其父杨成当年就是叶云天之父宁州将军叶缘的头号猛将,家学渊源,其武艺在宁州也是名列前茅的。但和潘佑交手后,他发现潘佑的武艺果然异常惊人,自己虽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对于潘佑的剑术身法,却大有防不胜防、有心无力之感。潘佑也很洒脱,知道此人甚得叶云天器重,所以也没怎么催逼,见自己占了上风,就轻易跳出了战圈,扬长而去。

杨风知道此人手下容情,既惭愧又佩服,又有几分好奇。于是就特意命人到江湖上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被亓新月引荐到宁州效力的人,居然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的辣手追魂潘佑。他既然是刺客出身,那么他如今时不时失踪一段时间,怕是还在操持着旧业,时不时要接一单刺杀的生意呢。

既然知道对方是天下第一刺客,那杨风之前对他的各种猜忌自是迅速消解了,不过又多了一些提防,堂堂的刺客之王,跑到宁州来当差,时不时太过诡异了。不过他将这些调查和思考告知叶云天、并提醒叶云天小心提防的时候,叶云天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反而让杨风不用多虑,说他自有道理。杨风听得叶云天这般说话,也无奈。

就这般过去了一年多时间,叶云天一直没有派给潘佑什么具体的任务,直到定州之乱后,才给了潘佑第一桩事情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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