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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诱敌

疲惫之师、千里来援,虽然表面上看,兵数似乎有所增长,对于士气也有一定的提升,但是实质上的战斗力,却未必也能如愿增长。

李罡东征军的归来,的确给了四城守卒莫大的刺激,让他们大幅提升了士气,不过却也因为狄狨人相应增长了兵力,四城守卒面临的压力也是不降反增;再加上之前的连场恶战中,四座城池的守城器械等都损耗甚重,城墙也遭到了多方位的破损。在这样的情况下,李罡将其东征军汇合成一处,并决意放弃最靠南面的西陵、漠北两城,将这两城的军民撤离。

对这两城的将士来说,这显然让他们大为不解。他们之前拼死拼活,拼尽了无数的心血和性命,才终于等到了李罡率众归返的一刻;本来还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以集合李罡的东征军反攻狄狨人,为罹难的兄弟报仇。谁也没想到的是,李罡一回来,居然就下令撤离这两城。不过虽然大家心中难免犯嘀咕,但李罡一向极得西州军民爱戴,见他命令撤退,自然也是凛遵不误。

这种撤离自然要遭到狄狨人的进攻,毕竟这两城居民不少,掩护普通百姓撤退,要比守城更加艰难。拖沓绵延的队列,很容易因为狄狨人的各种冲击而首尾难顾,遭受重大打击。狄狨人自然不肯放过这样的时机,所以迅速抽调了大量的军队赶到此地,对西州军展开猛烈攻击。

而这正是李罡定计撤退所需要的效果,他就是要迫狄狨人出来,先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狄狨人先入为主,认定李罡东征军远道归来,战斗力难免剧降;而且又要分身保护百姓,战斗力自然不能和从前同日而语。

就在这般的情况下,一支骄兵、一支疲军,在西州西南疆域处展开了大规模的恶战。狄狨人本来兵力就占优,而且李罡军则有意放水,做出一副力战不敌的假象,且战且退。而这两城的居民,则在李罡大军的掩护下,迅速撤离。狄狨人则紧追不舍,一路往北追击。

便在这个时候,水州和哲州也组织了联军,在叶道源的指令下,开始往西州方向开拔。

水州和哲州的联军,由哲州将军莫就统一指挥;对这样的设定,都辙有些不爽,却也是无可奈何,不管怎么说,他们水蛮名义上是向哲州投诚的,而且也是在哲州举行的水州成立庆典,水蛮人可以说是败在了哲州人的手下;而且从另一个层面上来看,莫就加入上官无妄的阵营,也要远远早于他都辙统领的水州。所以名义上也好,实质上也好,都辙都只能成为莫就的下属,协助莫就行事。

而在莫就最初的设想中,局势会有两种可能的进展。其一:如今的西州正在和狄狨进行极其激烈的战斗,西州边塞四城的战斗已经进行了许多日,西州人殊死抵抗,就是希望等待李罡东征军的回来。而从最新的前沿战报来看,李罡已经率领东征军归来,迅速投入了对狄狨的战事中。狄狨人将面临更大的压力,他们也不得不投入更多的兵力进来,从而加剧了这场攻城之战。这样一来,水州哲州联军将以协助西州军的名义,投入进攻狄狨的战斗中。但联军对狄狨的攻击却只是佯攻,目的是让西州军误以为来了援军而放松戒备,更有可能会随之出城来反攻狄狨人,联军便可帮助狄狨军队一举攻入城中,获得对西州军的胜利,这是一种可能。

第二种可能,就是李罡因为顾忌上官无妄,怕他与狄狨人勾结,而陷西州军于死地,所以他会拒绝水州、哲州联军的帮忙,那么,叶道源便可以朝廷钦差的名义,直接指斥李罡抗旨不尊,这个帽子将会死死地扣在李罡的头上。那么,到时李罡就会陷入和定州陆零之前相仿佛的境地,难逃被逼反然后遭到晋安军围剿的命运。而上官无妄便可再次颠倒黑白,进犯西州的狄狨反而成了外族友邦协助哲州、水州等平定西州之乱。那么,上官无妄就可以实现他最初对狄狨的诺言,和狄狨瓜分李罡的地盘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李罡回转西州所下的第一道命令,竟然并非是协助守军反攻狄狨,而是先下令放弃了最靠近哲州的两座重镇——西陵、漠北。

李罡的东征军负责掩护两城军民撤退,正在攻打这两城的狄狨人又不知其中窍要所在,还以为是李罡的东征军因为劳师远征,反而拖累了守军,所以抵挡不住才被迫放弃两城;如此大好良机,焉可放过?而指挥攻打这两座城池的狄狨人,也各有心思。攻打西陵的,是狄狨第三大部落铁狼;而攻打最弱小的漠北城,则是狄狨三大部落之外的其余几支部落组合成的联军。

这两支势力在狄狨都是相对弱小,但他们并不甘心,也是一直有些心思要在族人面前出人头地;而且他们也相对来说,不是很清楚元貔貅、端木提、苏吉等人的布置,只是一门心思攻城作战。

如此一来,他们见西州人撤退,自是大喜过望,连忙派兵追杀过去。

西州和狄狨一撤一追,却将西陵、漠北变成了两座空城,让水州和哲州联军赶到时,面对空荡荡的城池,不由得有些傻了眼。

这样的局面,任莫就之前如何盘算,也都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局面;但他也是心思精细的人物,惊愣了片刻后,立刻想到了一些关键所在。李罡这样的一个举措,以退为进,实在是高啊。

西州军撤走,狄狨人随后围追,将两座空城留给了水州和哲州联军,联军必须占据这两城,截断狄狨人的后路;并要面对狄狨人的援军。毕竟他们明面上打着的旗号,还是协助李罡的西州军对付狄狨人的进犯。如果不协助守城并进攻狄狨人,那么这个旗号就不攻自破了。

如果水州哲州联军也放弃这两城、跟在狄狨人背后追击过去呢?这边攻城的只是狄狨人部分军队,其余的狄狨人闻讯后,肯定还会继续追随过来,如果水州哲州联军不据守此城,就等于是把自己的后路留给对方断了,没有这样打仗的将军。除非这个将军根本就不想打这场仗。

“好一个李罡,这一招以退为进、逼我露出本来面目,不得不与狄狨人正面作战,还真是玩得高明啊。”莫就虽然论战力远不如李罡,但毕竟也是领兵多年的大将,很快就理清了如今面对的复杂局面。“好吧,这一战我莫就认输,你李罡想让我等帮你守城,那是做梦。咱们今日不便追击,也不便入城,暂且学一学李罡在东征之战的战术吧,来个按兵不动。”莫就当即下令,命令联军缓缓后撤十里,以便避开和狄狨人的直接作战。同时命斥候加紧查探前方各处军情。

果然,不久之后,狄狨人的后续援兵到了,立刻分兵入驻了西陵和漠北两城,将这两城插上了狄狨人的旗帜。

李罡放弃了两城,乃是一举两得之意。其一是暂时破解了水州和哲州的压力,让他们因为局势使然而无法和狄狨人结盟对付西州;其二也是拉长了狄狨人的战线和补给线,而西州人则得以收缩战线,可以集中部分兵力,对追击而来的狄狨人展开一场迎头痛击。

而狄狨的主力这边,当苏吉、端木提等人闻听李罡一回转西州,立刻下令放弃南疆两城,而铁狼部等则随后追击而去时,则大惊失色、大叫中计,连忙派人前往下令,希望能够截住追兵;另一面则点集主力军队,赶赴两城,先将这两城打造成他们入侵晋安的基地。

不过苏吉反应虽快,但毕竟隔得远了,狄狨人还是中了诱敌深入之计,李罡集合东征军和两城撤出的兵马,在西州腹地一个地势险要处布下了重重埋伏,迎头痛击铁狼部和其他小部落组成的狄狨军。

玉衡营督建的诸多远程攻击器械,此际大显神威,杀了敌人一个人仰马翻。而后,李罡命柳无山统帅天机营,五千玄甲军全面突击,柳无山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当者辟易;而两名副统领宁宝、张班,则从左右两处护翼,天机营形成一三角战阵,锐不可当,成功地将狄狨军队切割开来;然后李罡的东征大军主力,则趁势杀出。

此际潘如风则率领他的瑶光营,由一众武林高手组成的刺客军团,在各战场处游弋作战,专门寻找对方的将领进行刺杀;柳星雨、薛红梅也率领红袖营,参与了全面作战。

这一仗西州军乃是全面出击,本身就兵力占优,又有天时地利人和之助,杀了狄狨人一个措手不及。而且几支新军也都是出山之虎,大展神威。夹杂在西州的精锐主力部队之中,狠准锋利,狄狨人苦苦支撑一阵,终于抵挡不住,被迫后撤。

而此际,折冲将军赵不器则率领着漠北、西陵撤出的两城军马数万人,从侧翼杀出,攻打狄狨人的败军。狄狨人本来就在前边的恶战中吃了大亏,仓惶后退;如今又要对着赵不器的这支虎狼之师,再次遭受痛击。

狄狨人再难支撑,纷纷溃退,败退数十里,折损数万军马,被迫退回了西陵、漠北两城。

此役,被后人称之为“让城之战”,李罡故意让出两座城池,却换来了消灭狄狨人五万军队的辉煌胜利。对狄狨人来说,兵员损失惨重固然可惜,而且这场伤亡最重的乃是铁狼和其他一些部落,最大的天鹫部和兀鹰部则没有什么损失,这让这些小部落的统领纷纷动怒,更怀疑是不是元貔貅等人故意借西州人的手,来消减甚或铲除他们这些异己的势力。

狄狨人遭受了这次重大挫败,虽然夺得了两座城池,却大感得不偿失。元貔貅闻报大怒,却也无奈。只得一边大力安抚铁狼部等人,一边则向制定这场战役计划的端木提、苏吉二人大发雷霆,命他们立刻寻找上官无妄质问,并设法补救。

苏吉虽是年轻气盛,却也不得不叹服:“好你个李罡,我苏吉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当即和端木提再做商议,先暂止继续进攻西州;而是再度联合上官无妄。

上官无妄这次派出刑部尚书叶道源作为他的全权代表,自是第一时间得知了狄狨人惨败、水州哲州联军被迫暂止前进的消息;面对元貔貅派来使者的怒火,叶道源大感头痛,也只能好言安抚,并第一时间想起了上官无妄之前的一番言论:“李罡为人,老谋深算,又有赵因、江松袏、马春等多位谋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论及用兵,在我晋安无人可敌;即使是他上官无妄,也自愧不如,唯一能够和他一较高下的,也许只有他那个神出鬼没的‘世兄’了。而这位世兄之前曾经就李罡一事多次劝诫上官无妄不得妄动,如今看来,他所言无虚。幸好,那世兄早就在水蛮等地留了后手,如今便需派出这些后手上场了。”

叶道源想及此处,对于这位连上官无妄也叹服不已的神秘“世兄”更添景仰,也平添了一些忧虑。

对于这位上官无妄口中的神秘“世兄”,叶道源也是有所了解,他知道这人乃是当年名动江湖的“天星居士”芈戎的关门弟子,芈戎和上官无妄原是世交,当年上官无妄之所以能够一手挫败大将叶鹏的叛乱,实在也是靠了芈戎在他背后的出谋划策和各种支持。

芈戎文武双全,名动江湖,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是骁骕族硕果仅存的后裔,本来他完全可以自己担当上官无妄如今的这个“靖国王”的位子,但他却是武林中一个特殊门派的掌门,此门叫作“星门”,其门中传人极少,行动也非常诡秘,常在暗中形势,掌控江湖乃至朝政;但门人却有严规:不得从政。恪守门规的芈戎,才因此只是在暗中扶持族人上官无妄上位。并将其一身所学,传给了唯一的传人——上官无妄口中的神秘“世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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