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成江,你怎么没出去呢?”
门口传来悦耳动听的标准北方普通话的声音,原来是黄老师的助理李倩,二十多岁,剪着短发活沷随和又质朴的一个女孩,她和几个女学员住在最后一个宿舍。几个散步回来,路过成江敞开着门的宿舍,见他一个人在宿舍,便倚在门边,用她那甜美的声音关心道。
“不想出去,我两天都没画成一幅画,想多看看画册,充充电。”
成江有些沮丧地回答。
“没什么的,可能你长时间没画,还没适应。过几天就画出来了,凡事都有个过程吧。”李倩宽慰他。
这声音真好听,自己在南方很少能听到这样标准普通话甜美的声音,于是,他放下画册想同她多聊了一会儿。
“别站在门口啊!你们进来坐会儿。喂!李倩,你说话声音真好听,我报名研修班时,就是你接的电话吧?”
“呵~,是啊,被她声音迷倒了吧?”
一旁台湾来的女学员开玩笑地插道。聊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跟女孩聊天已变得有些放不开,不再象过去那样口落悬河、滔滔不绝。莫非一场失败的婚姻已渐渐改变了自己的心性?成江想起结婚之前,常跟不同的女孩泡在一起,说话可不象现在这般模样,平板无趣、亳无生气。
“你看起来心事挺重的,你继续看书吧,我们回宿舍了,拜!”
李倩带着她那张每天洋溢着笑容肉肉的娃娃脸,挽着两个女学员一起有说有笑的往自己的宿舍走去。这是一个活在简单、开心快乐中的女孩。成江想起了早年相处的女孩中,也有个类似的女孩,即便眼里闪烁着泪花,脸上依然能挂着一丝笑容的女孩,十来年过去了,她可能已为人母,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成江甩甩头:我怎么想起过去了?难道真的心已老?向前走,人不能活在回忆中,是他的人生字典之一。不再想那么多,他悠悠然地点上支烟,继续研究画册里的作品,他打消了找机会让老师改画签名的念头,决心自己画几幅象样的画带回去,就是眼前的首要目标。他心里告诉自己,明天不管画的怎么样,一定不再刮掉。
“刘兄,还在看画册哪,这么用功?”是郑华他们回到宿舍。
“你们都画得那么好,我再不多花点时间,怎么能够和你们并驾齐驱呢?”说话间他收起了画册,熄了烟头。
“大家听不听黄段子?”老蒋用他透亮的嗓门问道。
“好!”,”听!”
大伙儿陆续附和,生活偶尔也需调剂品,男人们聚在一起,黄段子可是必不可少的。
“……,轮子还在外面……”老蒋眉飞色舞地开讲,大家听着黄段子笑哈哈!就这样,一伙男人们带着黄段子悄然入梦。
第三天上午,成江索性不带画箱,他跟着黄老师,整个上午从头到尾,观看老师在校内的大池塘边写生,时不时地用摄像机拍摄一会儿。
午睡过后,成江背上画葙,戴顶乳白色旅行帽。到黄老师上午画的地方,架起画箱作画,他凭着上午看过的记忆,把黄老师作画的风格手法,生涩运用在自己画布上。一个下午结束,虽然看起来感觉有些许进步,但还是对画面成果极其不满,真想又刮了,不过他还是说服自己,勉强留下这幅画。因为黄老师说过,明天会请来个中央美院一流的风景写实画家,进行艺术讲座及对学员们的画进行评讲。成江不想失去这次评讲机会,终究得有一幅画让老师点评吧。他收起画箱,把画面朝里卡在画箱上回了宿舍,他不想被其他人看到自己的画。
第二天上午中央美院的教授来了,看起来性格比较内敛,穿着也普通,因为名气大,不知哪个学员先提出要和教授拍个照,接着学员们都竞相轮流拉着他一起拍照,成江走近他的时候,听教授嘴里自顾嘀咕着:
“我现在都成明星了。”
这大教授好像有些不自在,可能性格比较内向,不适应这种场面。成江心想:我还是放你一马,不和你拍了。但转念又想:不行,都已走近身边了,不拍就走开,似乎更不礼貌。最终还是拍了一张。
接着,大家聚集到会议室,听教授关于风景油画的讲座。教授在讲座中与起初的拍照可谓判若两人,情绪高昂、表情丰富,整个讲座气氛浓烈,学员们提问,教授回答,进行着良好的互动。
最后进入评画阶段,学员们轮番自挑一幅画放在教授的讲台边,教授一一做了认真的讲评,成江也逐一专注的听解着。轮到成江送画上去给教授评讲了,他没得挑,只有一幅画,他心里有些忐忑:这样的画拿上去,会不会让教授无语?他想起严丽老师的那句:你画过油画没有。正当他还在犹豫之际,
“还有没评的画吗?”
教授在讲台上扫了一眼大家。
“我,我还没评。”
成江犹豫了一下,看来就剩下他一个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大家都看着他,他硬着头皮把画拎上去,坐回自己的座位,心想又得自取其辱了。
教授稍看了一下道:“这幅风景画,猛一看觉得象高手画的,画的简单大胆,但细看却是没有章法、画面凌乱……”
除了笫一句鼓励性的话,教授很认真的说了许多缺点。成江庆幸自己终于过了这关,这个结果比预期好多了,他就怕自己的画让老师无语,或被劈头盖脸一番。
午饭的时候郑华冲着成江道:“没想到你画得也不错嘛!”
“是的,真不赖!”王宇龙也附和着。
“谢谢哥们的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成江由衷的道谢。
午休后大家各自找景点写生,晚上洗完澡,成江发现两只手臂出现了脱皮的花斑,几天来穿着短袖在烈日下写生,手臂的皮肤被晒伤了,洗澡时被水浸泡过,便无规则地脱落层薄薄的表皮,未脱干净的斑白边缘,在晒黑的手臂上甚是难看。
“看哪!我的手臂,漂亮吧!”
成江在宿舍里伸出手臂,展示给大伙看。
“将来绝对不当一个风景画家,太痛苦了!”
郑华虽然穿长袖没被晒脱皮,但被晒了几天也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