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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多疑虑,浩浩荡荡花石纲

饶千与费铭来来往往又战数十回合,此时已经左支右拙了。饶千善于行军作战,这种单打独斗非他所长,武力也不及费铭。费铭毕竟是受过高人指点的。这就好比让一个白手起家之人去对付一个资本雄厚的官二代富二代。无论如何也是讨不得好的。

过得片刻,费铭一记乘风破浪排山倒海般袭来。饶千双手抓杖奋力抵抗,但依然敌不过费铭。铁杖亦然被费铭拍的变形。足下腾腾腾的踏出数个深坑。虎口已震出血来。这招乘风破浪是费铭所用掌法里边最是刚猛无比的一招,这招掌法是在自己实力优胜于对手的情况下威力才最强,可瞬间取胜于人。相反若自己弱于对手,这掌法也就平平无奇了。

还未等饶千站稳,费铭闪电般出手点住了饶千的灵虚穴和太乙**,使其暂时无法动弹,内力无法施展。

苏伯庸在他眼前更是不值一提,制服了饶千苏伯庸也就是他抬手间的事。

“呵呵!饶舵主果然厉害,若非在下年轻力壮,恐怕早已输了。今日实属侥幸,还请饶舵主和这位仁兄海涵。”说完拱手作揖甚是恭谦有礼。

饶千须发皆张,怒目而视。愤愤的说道:“在下技不如人也就罢了,岂能再如此侮辱于人?你我素无冤仇,今日又为何控制于我?还请相告,也好让在下做个明白鬼。”

“呃?饶舵主言重了,也误会了。在下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劳请饶舵主和这位兄台在鄙处暂住几日。日后自见分晓,到那时费某自当负荆请罪。来人啊!请饶舵主和这位兄台去船上休息,好生招待不可怠慢。如敢怠慢家法处置。去吧!”

饶千和苏伯庸就这样被费铭囚禁了起来。想来也是窝囊。自己一个老江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对手用强硬手段囚禁于此。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自己丢人倒不要紧,还堕了丐帮的名声。自己真是一大罪人啊!有几次饶千都要引咎自尽,被苏伯庸劝阻下来。自从他们被囚之后,费铭也是每日必来,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胡乱搪塞。但对他们的招待也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

“舵主不要再多想了,我们于那赤头蛟素无往来,更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如此行事焉知不是另有目的?难道舵主想做一个糊涂鬼不成?切请宽心,此事我估计一两日便见分晓。”

“我观费铭此人也非大奸大恶之徒,也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他如此行事也着实让人费解。我是担心另外一件事。”

“哦?舵主可说的是余振邦?”

“正是,此人近期似乎与其他分舵来往频繁,也频频向吴长老示好。此人野心大啊!”

“我也蹊跷的很,我俩来常州虽不是什么秘密,但知道我们行踪的也就只有常州分舵的几人而已。何至于没有见到正主就……”

“哦?若非你提醒,我还不曾想过此节。但如若你所说,暗算我们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苏伯庸想了想说道:“好处嘛切先不去说。舵主请想一想,近一年以来,我帮内部事物多有被外帮强手强行插手的事情以前可曾有过?还有发生这些事的分舵是不是大都离苏州和常州这一带较远?”

饶千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说道:“好像是,最先起乱的是芜湖、宣城一带,然后是黄山、金华一带。但这事也不一定与他就有关系啊!”

“嗯!以前说和他没有关系倒也对,但现在我们在他的地盘上被人暗算就可以说和他有莫大的关系了。”

“此又是何解?”

“我先说个故事吧!秦国的时候,秦昭王欲统一六国,当时秦国很强大,秦昭王准备从最强大的齐国下手。但他的谋士范雎劝其不要这样做,因为要打齐国,就必须要绕道魏国,军队带少了的话难以取胜,带多了又后方空虚。不如向齐国示好,结为同盟,先灭掉就近的弱小的国家,然后再徐徐图之。这就是有名的远交近攻战略。”

饶千还是没有明白,思索着说道:“这和那余振邦又有何关系?”

“和余振邦当然有关系,余振邦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己的短处,他本身武艺低微,分舵势弱。要用这样的战略对付就近的几个分舵无疑于以卵击石。但如果他反其道而行之呢?”

“我明白了,他自知自己实力不济,就近的江湖人士大都与我们这些分舵都有来往,有些计划对我们不一定有用。所以……”

“对,就是这样,但愿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如果这真是他所为,那么我们姑苏分舵此时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苏伯庸毕竟是读书之人,思索问题往往比一般江湖人士要深入要注重逻辑。虽然逻辑分析在那个时代还是空白。但知识对大脑的武装是人无法想象的。

“如此可怎生是好。真是急刹人了。”饶千说完在牢笼里来回的走动着,犹如热锅之蚁。焦急之情难以言表。

苏伯庸来回的走动着,思索着,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时而摇头时而出神。饶千也不去打扰他,望着窗外出神。过了一炷香功夫,苏伯庸终于开口了:“舵主,你看这样如何……”苏伯庸做了手势,饶千会意,俩人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过了一会儿,饶千焦急的神情终于舒展开来,说道:“如此甚好,也只能如此了,希望能够奏效。唉!”

姑苏的阊门码头,这里没有了往日的热闹,被一队队的官差卫兵站岗把守着,整个码头被围的水泄不通。码头上其他商船也被清理一空。此时正停靠着十几艘官船,码头上一包一包,一箱一箱,一束一束,一盆一盆,一筐一筐,一块一块等各式各样的物品被一群戴着脚镣的犯人搬上船去。码头一个供茶点的凉棚下坐着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身后有数名丫鬟和卫兵伺候,此人皮肤较白,方脸眉密,胡须修剪的甚是讲究。枣红色绸缎面料的长袍一抹到底,晶白的玉扣煞是显眼,足踏汉靴,黑面白边。左手拇指上戴着一枚绿莹莹的扳指。整个人打扮的雍容华贵。此时正翘着腿坐在那里,时不时的还交代身边侍卫几句。然后那卫兵就狐假虎威的对着劳作的犯人一顿吆喝。此人正是那应奉局长官朱勔。今日他要把近月从民间搜刮上来的奇石异木等宝贝装上船,由运河发往汴梁。

其中有一座假山,高十余丈,宽长数十丈见方。怪石嶙峋的,有山峰有岩洞,有悬崖峭壁,有羊肠小路。雕琢的惟妙惟肖。此山预计重达数百万斤。

只见此时囚犯们被分为十人一组,近百人为一队。每一组人肩抗一根巨型撬棍,数十人抬着几块巨大的实心铁锁。地面上挖了数十条宽数寸深数寸的类似于水渠一样的深槽。每条都通向假山根部。另外一头则通向码头的一艘大船上。只见这艘大船没有了船帆和船舱,也没有了船浆和舵手。整艘船被齐整整的厚木板钉铺的严严实实。不用说,这艘船肯定是用来装这座假山的。

此时他们统一喊着号子,“一二三——嘿呦!”,撬杠顺着深槽插入假山底部,铁锁则被当做支撑点,被分为十人一组的百人队同时用力,假山亦然被翘起了一角,紧接着碗口粗几丈长被刮的发亮的缘木一根根的塞进假山底部,如此反复几十次,那假山竟然真的被他们撬动了,真真不可思议,实乃愚公移山之壮举。

这些劳力基本上都是被强征而来的,大部分出自贫苦人家,或乞丐或难民。衣不遮体之人比比皆是,骨瘦如柴之人不知凡几,他们大都神情恍惚,不复如常。也许那顿勉强可以叫做饭的饭是他们唯一的动力。在体力严重的透支下,羸弱之人就地载到,意志力较强的咬紧牙关勉力支撑。官差兵丁的皮鞭啪啪作响。这些无辜之人或被冠以反贼,或被强征诱骗而来。总之,来到了这里其实也就是来到了地狱之口。人生最苦难之事莫过于此。

时近傍晚,所有官船装载停当。载物较轻的船只起锚出航,载物较重的则需要纤夫拉纤。纤夫是众劳力中最苦最累的活计。需要韧劲,需要体力。这些纤夫或数十人或七八人被一串长长的铁链串锁在一起,或胳膊或脚踝。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杨林和精猴儿不巧都成为了纤夫,唯一让人欣慰的是他们俩被锁在了一起。杨林本来一身干净完整的衣服,此时也成了破烂不堪的乞丐服。大部分是被皮鞭抽烂的,一条一条,一丝一丝。破口的地方渗着殷红色的血液。精猴儿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他皮肤较黑,看起来没有杨林凄惨而已。

胳膊粗的四条麻绳,每条足有几十丈长,一头被拴在大船之上,另外一头则像串珠子似的把众人串在一起,每条绳子上足有一二百人。四根绳子两两分开,两岸各有两条。运河本不宽,两岸相距十来丈的样子。重船吃水深,行动起来极是困难。如若不用纤夫,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两岸都分别有几十名带刀官差督促鞭挞。

众人腰部或者肩部被一条软绳拴着,绳子的另外一头结打在纤绳上。不拉纤时,他们的活动范围也就三五步的距离。简单的一碗稀饭,一个黑面疙瘩,几根咸菜吃完。船上一声吆喝起航咯,众人一同用力身体前倾,麻绳被拉的吱吱直响,只听得大船咯咯——哗动了起来。一支数千人的纤夫队伍,几百人的官差队伍,一支世上最为庞大的花石纲队伍。浩浩荡荡的驶向首都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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