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忘了自己是出去做什么了,回来后发现家里一片狼藉,有些好奇的进到里间,只见母亲头发凌乱的抱着叶楚炫,磕破的手紧紧的把叶楚炫的头压在怀里,尽管他哭得很大声而且快要憋过气去了,但母亲仍不让他的脸伸出来去呼吸空气,他的眼睛被母亲额头渗出来的血紧紧抓住。
宋瑾楠长得很美,尽管在一片凌乱中一脸血水中闭眼喘气,还是能看出来她的美丽,她睁开眼看见门口有道影子,原来只比怀里的小孩早出生一秒钟的哥哥就站在那里,迷茫的看着她。
她的眼里尽是惊恐,小孩子天生好奇,于是她眼睁睁的看着大儿子的眼睛挪开,放到自己的父亲身上,那时候他正拿着打火机点火,陶醉的用鼻子将纸上熏起的白烟吸进身体,然后发出一声感叹。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人世间的恶,对身体的摧残心灵的毁灭。
“过来,不要看。”宋瑾楠气息奄奄的挥手。
“妈妈我好难受!”叶楚炫哭得声音沙哑,在她怀里轻咳。
叶楚灿还是看着自己的父亲,他的暴力,他的自私,他的沉醉,都那么让人恶心。
在那之后的记忆是那么清晰,每一次母亲无助的哭泣,每一次父亲的拳打脚踢,每一次家里进来的陌生人,都讽刺地连成一片,以至于他以为他生来就只有这些记忆。盛佳宁选择性强迫自己忘掉那些不堪,他却不行,每天都要面对的事情,如何忘记?
自从他看见弟弟被母亲护在怀里,他却清清楚楚看到那一幕,心里就有一种感觉,尽管他只是早出生一秒,但他一定要早懂事很多很多,要护着自己的弟弟和母亲。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日复一日的苦痛哭声再无其他,后来宋瑾楠是怎么疯的,他其实是真的不知道。最初在疼痛中尚且能对他们笑的母亲在某个下午和父亲一起回来后就精神恍惚,两三天后就开始特别狂躁,时哭时笑,大半夜的把他们两个喊起来在外面寒冷的冬夜里站一晚……
她渐渐不爱收拾自己,本来干净美好的女人短短几天面目全非,工作单位里的同事见她缺勤那么多天便过来看望她,再进到屋子里看见客厅里的注射器后便讪讪地离开了。
叶楚炫本来特别调皮爱玩,自从父亲染毒以后变得沉默寡言,目睹了母亲精神失常后彻底不爱回家,叶楚灿总要跑到巷子的尾端才能把他拉回家。上了两年的学校他依旧一放学就要跑到巷尾去躲避家里的战争,他说总有一天他要离开这里。
“那你加油吧。”叶楚灿走在他的旁边说。
“哥,我们一起吧。”叶楚炫拉住和自己拥有同一张面孔的哥哥。
“我帮你先,然后再说,我想和老韩学画画。”叶楚灿笑笑说,啊,谁不想走啊,可是一起走了家里两位怎么办?
“嗯,哥,我等你。”叶楚炫点头道。
大概小学快要毕业的那个冬季,叶楚灿和叶楚炫带着小妹妹莫晓婧一起回来,叶楚炫才刚到巷头就凶巴巴地要赶莫晓婧走,莫晓婧娇惯了被凶到就立刻反击:“你管我呐!我就要跟你回去!”
“晓婧,你先回去。”叶楚灿平静地说。
莫晓婧抿着嘴,扭过头离开,虽然叶楚灿没凶过她,但是他迅速成长起来后眼里沉淀的东西让她心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