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倾泻,盛佳宁额边柔软的碎发也镀了一层金。叶楚灿帮她拿行李走去小区门口的巴士,问:“你没睡好吗?”盛佳宁摇头,回答:“昨晚幼霖来找我,现在在我家里,有点担心。”叶楚灿没有接话,走出小区便看见同伴笑着在车前挥手。
盛佳宁是第一次接触叶楚灿的朋友圈子,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车前几个人都有着相似的笑容,一个发到肩膀的女孩穿着黑色风衣站在最前面笑容更是神似。
真是一个帅气的女孩。
“我算是看破你啦,灿哥!难怪不逃课写生啦,原来是温柔体贴啊。”有一个少年从后面窜上来揽住叶楚灿的肩笑着说。
一时间车里车外的人都好奇地看。
“行了,帮人家拿行李吧,”帅气的女孩不仅发尾染着银粉色,眉毛也是银粉色,笑着说,“真是个漂亮的人啊。”
“大姐!”几个少年惊呼,匆匆阻止,“还是兄弟重要啊。”
叶楚灿把行李塞进车厢下,一脸嫌弃瞥了他们一眼。
车里的一个中年男子跑下来,慌慌张张地问:“叶楚灿啊,你贴晕车贴没?我给你留了个前座啊,来来来。”
说着就要拉着他上车,盛佳宁虽然对他的周围的人抱以一种放心的心情,但是叶楚灿就这么把她撇下她也会慌啊。
还有,原来他晕车。
“不不不,老韩,我带晕车贴了,还有,我带了朋友来。”叶楚灿虽然很尴尬自己的弱点就这么被暴露出来,但解释是一定要的。
“好自为之吧,一把年纪也该娶老婆了。”帅气的女孩拍拍他的肩便带着几个少年踏上了车。
盛佳宁好像听到了什么碎掉的声音……
“好吧……”老韩落寞地走上车,看见帅气的某某某撩了一下粉发,坐在他占好的位置,挑衅地看着他,“王杰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希望你能好好画画。”
“那是。”王杰斯翻了个白眼,拍拍身旁的位置,“恩师,坐!”
刚上车叶楚灿就面如死灰了,何况坐在最后一拍,旁边的一个小师妹红着脸问要不要晕车药或者柠檬,叶楚灿都回绝了,想来去趟另一座城,三四个钟,如同三百年……
盛佳宁刚上车也不喜欢那个味道,但很快就适应了下来,看着旁边这个平时精力充沛,笑容灿烂邪魅的少年一下子像瘪死的植物,也有些过意不去,便说:“要不你坐前排去吧,我和那个女孩一起也可以的。”叶楚灿摇摇头,苍白的嘴唇勉强发出声音:“不可以的。”
车子才行走半个钟头,叶楚灿的头就砸在了车窗,感觉要晕死了。
盛佳宁很少出行,但也不晕车、第一次遇见晕车的人也只能坐在车座上干着急。
平时出去写生,无论是哪种交通工具,他都要有老韩来照顾,老韩就好像是他的父母,出门前会去选购零食,药物,上车上船上飞机都要给他安排好。很难想象,一个四十岁的邋遢中年人,未婚未娶,却能把他当孩子养,引导他走向美术。
对于老韩,叶楚灿的印象就是,童年的头顶一抹荫绿。
现在他遇到了第一次出行时的问题,那时候老韩独自带着他,并不知他晕车,手忙脚乱的收拾他吐出的秽物,那时候也不是没想过自制,但是实在忍不住,而且那是老韩,一个比父亲更能依靠的男人,
他现在也是风吹云卷,但他不可以像第一次出行那样,说实话,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外人面前示弱。
老韩可以,但是盛佳宁不可以。
体内某种倔强膨胀,导致脑袋里严重缺氧,他睁开眼就是一片白茫茫,刺眼得慌,立刻又闭上了眼。
约莫是睡着了,然后就感觉不到恶心了,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六七岁时,他坐在门口的石槛上,看巷子稀稀拉拉的人来人往,如一只午后的猫,晒着温煦的太阳懒洋洋的打哈欠,叶楚炫出去玩还没回来,他看着天色计算何时去找寻他回来。但是他算不出时间,累了困了乏了,头一歪就靠着门旁就睡过去了,母亲忙完活就走出天井,来到门口,坐在他旁边,将他放好,头枕到她柔软的大腿上,他挪了挪,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甜美睡去。闻着那静谧的清香,探寻母亲神迷的过往。
梦里没有血迹,没有暴力,也没有粉末针管,安安静静,一如那一缕清静的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