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遭遇与记忆深刻在他的成长中,使得他变得比他人更加敏感和细腻。比如他能细腻地发现角落闪着微弱银光的铃铛,比如他能通过这个铃铛想到某个人。
亦或是他的敏感只限于某人。
“前几天就弄不见了。”莫晓婧手不禁捂住自己的手环。
叶楚炫将铃铛拿出来给她,眼里的平静带着某种死亡才有的气息,他平声问:“这个是你的吗?”
莫晓婧愣怔地看着他手里的铃铛,禁不住有些尴尬。
“你这么想我?”莫晓婧将铃铛拿起,与自己的手镯相比对,这个时候她应该开心吗?应该有着被心上人忆起的惊喜吗?她没有。她只有浓烈如高度白酒的痛楚,酒精刺痛她细小却密集的伤口。
叶楚炫侧过头,不去看她眼里的伤悲。
她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说谎,更何况他亲自来询问真相。
其实他不用询问,有些事情顺着最初透露出泥土的茎脉就可以找到根。
在一番死寂的沉默后,她说:“我希望,你心里的人不会受到莫名的伤害,也许我这种做法很突兀幼稚,我也不求你理解……”她心智尚未发育成熟,他亦是。
都是少年,在缺失的一些元素里成长无法健全,在充分的养分里徜徉的也无法健全。
朦胧的爱恋让她跟着叶楚灿的脚步,而他的体贴素来不用在敌人身上,他清楚知道如何轻松且不在敌人身上留下深刻明显印记地报复,可以不用暴力,但却要诛心。
她尚不是个安分的女孩,带着几个人就把林幼霖带了出来。而林幼霖貌似是无心,但又像是故意,不问所以,便跟她们离开。
莫晓婧关上那扇门,叶楚灿说过,可以不锁,因为她不可能有力气在密室里反抗。
古人认为人类是用心思考的,这并没有错。林幼霖失去了心,失去了思考,在惶恐中安静的不知反抗,只让惊惧如海浪般一波一波涌进自己的内心,直至将它冲掉。
黑夜里,林幼霖注视着小藏獒红色的眼,难以入睡。身旁的慕容瑛轻缓地抱着她,睡眠亦是浅薄。
“以后不要这样了。”叶楚炫重新背上书包,不再去看她。
莫晓婧手里紧握着尚有他温度的铃铛,咬着嘴唇,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抗拒。
她看着少年单薄消失的背影,一整个房间的暖气吹出来的犹如北极般凛冽寒冷。
不过她没有怪罪任何人,也没有后悔。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他是否只是在躲避,不然他不会想到她,只是单凭一个微小到可以忽略的铃铛,他甚至可以不猜疑,肯定地找到她。他的这般自信让她疑惑,也让她有着点点希望。
起码他并不是忽视。
“幼霖,”慕容瑛最后还是醒来,倾墨般的黑发流淌在枕边,“睡不着吗?你在想谁?”
“没有谁,只是一些过往。”林幼霖沉默一会儿回答。
林幼霖看着藏獒沉沉睡去,被她深埋的过往却十分清醒。她转过身,看着慕容瑛,手轻拂她的面庞,有着年轻蓬勃的弹性与细腻。慕容瑛也抬起手覆盖住她的手背。
“也许你是想明白了什么吧,就像我。”慕容瑛弯起嘴角看她。
“是。这种感觉真好。”林幼霖笑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般释然,尽管内心还有一些牵强,一些无以言诉的牵挂,一些找不到问的人的问题,但这些摆在这悄然的释然面前,轻如鸿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