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今天也是家乐那形影不离的小师弟的最后一天工作,早些日子我只知道他是河南人,身材高高瘦瘦的,不爱和我们说话,往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我与他也没有过多的交流,但印象中他叫过我两次师姐,许是这两师姐让我改观了,男生中算是很有礼貌的,偶尔听到他与家乐的对话,又觉他脱离了我脑海中的第一印象,感觉内心倒挺有想法,留意了一下知道他的名字叫亚辉,前些天也叫了他的名字两次,算扯平了。我叫他名字后,他给我回答时我特意看了一下他的脸,算起日子来快一个月了我也没仔细认真地看过他的脸呢,他戴着一个口罩,眼睛是弯弯的,像极了啊端的微笑,也许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但倒是挺耐看的。他说话也没有我想像中重口音,斯文得很,我叫他的名字一方面是想礼貌性地回敬他的两声师姐,在我过去的二十年人生中只有两个男生叫过我师姐,他是其中之一,他们共通点都是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另一方面则是不想自己再被自己营造的冷漠所包围,而偏偏选择的对象是亚辉的原因我想时间点很重要,他刚好是一个新人,而我想重新开始。
我的咳嗽没有因为假期的到来而有所好转,身体依旧是昏沉的,以至于很多东西无法去思考,身体也不允许我继续娇情了,杂七杂八的纷乱情绪可以暂时放下了,而工作又不允许我把所有都停止思考,这使我一直处于超负荷的运转中,越发昏沉。
“来,这给你称。”霞坐在天平前准务称量,把单子上的样品弄散,叫我一起帮忙称,我用半撒娇的语气说,“我生病了。”
“我也生病了。”霞模仿我的声音回应我,我故作生气地给了霞一个眼神,她看了看我后便笑出了声,我收起了娇嗔转为一副说教式的模样,“我说生病的时候,你不是应该说我来帮你称吧,你先坐一坐吧——”说着语音变得异常温柔,霞听完又笑了笑说,“我是不会的。”说完她又自觉地拿起那单子称量起来,而我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反倒坐在一旁假装嫌弃,故意挑霞的毛病,这样的小日子成了我快乐的源泉。“我的手很酸啊,你还让我称这么多,你这是活生生的虐待啊!”霞的叫苦连天做作地让人止不住狂笑,这样的笑不需任何掩饰,我想我太过依赖于这笑,而这笑大概会在一个月后也悄然离开。
现在窗外面如莫文慧的歌一样下起了雨,不知是入秋的关系还是台风的关系,气温也骤然下降了,那凉爽接近于寒流,霞在我面前故意的啰嗦了几下,秀了秀那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我笑了笑,但我并不觉得冷,也许是多亏了这笑吧。
生病本来就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待遇,晚上的地铁显然没有因为我的生病而变得宽松舒服,我站在门的边缘与进出的人群拥挤着,一个大妈的手袋把我狠狠地撞了一下,我的疼痛感有些迟钝,用手揉了揉依旧站在原地拥挤,仿佛少了些力气去生气,母亲今天刚好休息在家,这让我有了回家的动力,母亲会在我进门前把菜都做好,然后寻问我一天的工作,有时无需等她开口我已迫不急靠待地想分享我一天下来的趣事,母亲亦师亦友,我惊讶于她是个厉害的人物,比位高权重的厉害更难以捕捉的厉害。
“妈,开门!”母亲的脸总是笑着的,通过窗户,家里灯火通明的,一进门,菜已热腾腾地放在桌上,“怎么样,还很咳吗?”母亲看见我说的第一句话,“还在咳,一咳嗽我就冲出去,搞得像跑厕所似的。”母亲大笑了起来,“那他们不是以为拉肚子吗?”
“有可能!”
“来来来,先吃饭,今天你爸亲自下厨。”桌上有绿油油的生菜,雪白雪白的蒸鱼,还有勾了芡的肉饼,全是我爱吃的菜,即使生病也不减食欲,把自个儿吃到九成饱才善罢甘休。饭后,我的双眼越发滚烫,这种滚烫被死死挷在某个细小空间,时间会使这滚烫吹向于一个爆炸的边缘,但始终无法变成一把火,把所有烧个清光,唯有强忍这折磨。“要去看医生吗,去吗?去就现在去。”母亲见我把痛苦表演得淋漓尽致关切地问我。我怀疑我的脑子已在短路的状态,才会拒绝去看医生的想法,“啊?现在去?等放假吧,还有一天,我不想动!”我半迷糊地说话。母亲本是个很尊重我想法的人,自然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我又当了一回医生,自己给自己找了些药,吃了便躺在床上休息。老人常说是药都有三分毒,我也是知晓的,单靠自个儿给找来的药就能恢复至以前这样成功的案例于我真没有几回,不过药让我姑且消退了脑子上的滚烫,只要是消退了一点便觉阔然开朗了许多。
早晨,秋风起,屋内也有一丝凉意,母亲早早帮我找了件外套放在床尾,我有些担心,担心这样的天气会加重我的病情,不过这样的担心显然是没有什么作用的,当时针对准数字七,分针对准数字十二时,我像个战士,打开门,一道刺眼的光飞入我眼帘,我一甩衣袖,帅气地把外套穿上,拖着虚弱的身躯义无反顾地走向那刺眼的光,门一关,一阵风迎面吹来,透着一股寒意。我心里想着国庆有七天小长假,尽管还有一天的漫长也顿觉兴奋。
实验室的同事有很多都请了下午的假,仿佛已进入了某种放假的状态,让人放松得很,我的喉咙不时会难受得抓狂,我想起了楼梯间有一个敞开的玻璃窗,站在窗前可以看见外面来往的人群和呼吸新鲜的空气,相比实验室内那混着无数种有机溶剂的浑浊气体,窗外呼啸的秋风更让人觉得新鲜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