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欣,你现在有空吗?”能荣的步伐很快,从我认识他到现在还是这样。“有啊!”锦霞来了之后单子少了,加上有她的帮忙我确实闲了许多。“你帮我配个标吧,配个NP的标,用甲醇定容,纯品在我上次告诉你的那个冰箱……”能荣的话快速且密集,我努力地跟上他的节奏,他边说边走向了冰箱,冰箱在称量室隔壁的碳硫实验室,门是经常关着的,所以我们就认为它应该是关着的,走的时候一定会把门关上,能荣打开门,开了灯,“这是我上次跟你讲的冰箱嘛……”能荣一边蹲着一边在寻找什么。我也蹲下想要帮他寻找什么,随手拿起了一装满纯品的密封袋,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找什么,装模作样地翻看,佯装在寻找。能荣似乎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看了看我手上的袋子,便打开了袋子,“就这个嘛,NP的纯品。”我自己也不好意思掩饰些什么了,看了半天,纯品就在我手上,我的洋装被可笑地一击,瞬间崩塌。“这个是液体还是固体?”我提出问题,“液体,你就到二楼那个十万分之一的天平称量,称个0.01g嘛,定容到10ml的容量瓶中……”能荣的话在我脑海模糊时显得更快速了。我努力地回忆起某次加班时能荣操作的全过程,而能荣的眼神与他边说边请轻挪的脚步,已完全表达了他要离开的意思,我也不作过多的挽留,回应了声“好”便拿着刚从冰箱取出的纯品走向了前处理室,我努力的回忆着每一个步骤,不希望会出什么差错。“称0.001g,定容至10ml……”我一边碎碎念一边提起了笔想要弄明白这质量是从何而来的,一张雪白的A4纸在20分钟的浮画中已变得零乱不堪,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显示十六点三十分(纯品从冰箱取出后需放在通风橱放置半小时左右,待温度至常温即可使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开始默念自己需要的工具,小烧杯,移液枪,封口膜……一边念一边一样一样地去寻找,显得有些神经兮兮的,不过实验室的人都在忙没有人会注意到动作缓慢的我。手里拿着一堆工具走出前处理室,走在走廊上迎面碰见了土豪(大家伙给取的花名,他是剪板房里的大人物,差不多什么了归他管,重点是剪板房里就他一男的),他对我说:“最近挺闲的吧!”我笑了笑,“是闲了不少。”相比之前一个人,工作量是减少了不少,但这不见得是件好事。我开始不满足于简单的前处理工作,不知原理地机械工作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表现(我主观地认为)。
货梯在2楼停下了,我拿着工具出了货梯门,记忆中能荣是在出货梯口的位置左转第一间房称量的,我大概只走了五步便看见了房门,用左手环抱着工具腾出右手轻轻碰了碰门,房门在我记忆中越发模糊,我看了看走廊的尽头,能荣竟迎面走来,我双手指了指那房门,示意性地问:“是在这儿称量吗?”“对啊!”能荣话音未落便推开了门,门内的空气很浑浊,仿佛空气中含有大量的微小尘埃,温度也骤然增高,让人有些闷得慌,但这些也管不上了,我把工具放在桌上,房内的空间一眼看尽,一张桌子上放有一台十万分之一的分析天平,天平旁放有专门放称量皿的玻璃器。我轻轻打开天平门,将一小烧杯放入其中,清零,小心地转动移液枪,设置基量准,液体的重量是不同的,所以设置无需精准,纯品装在一个绿色的纸盒里,像放了药店里某种咳嗽药。扭开盖子,瓶里已所剩无几,所以当移液枪头触碰到液体后吸取过程是吸空的,我心里突然一惊,如果0.01g都没有我又去问能荣吗?这样的问题显得简单而低级,无从下口,即便问了,也没有解决问题只是把问题抛给了别人罢了,我小心翼翼地移取到小烧杯壁上,全神贯注地不敢有一丝怠慢,生怕浪费了一点以至于不够取的情况发生。天平上的数字在缓慢的上升,当数字里显示为0.00902时我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动作,空气中的微小尘埃早已被我的全神贯注所忽略,而此时我的全神贯注成了一种不专业。即使我已经小心翼翼到不敢呼吸,数字却跳出了我需要的范围,我的内心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慌乱,房间空无一人,房门是打开的,我很害怕有人突然进来,我开始尝试着用移液枪将小烧杯中的纯品吸走一点,天平的数字终于回到0.01031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平定了下来,“在称量吗?”金子(负责气味测试项目的女工程师,听说已经来这里工作两年之久了)突然走进来,我没有抬头看她,从声音上辨别出她来,“对啊~”我从容地回应了句,然后小心地收拾着桌面,离开了称量房。
称量工作的结束也意味着配标的工作完成了大部分,我又掏出纸笔计算,装标液的棕色瓶上是要贴标签的,而标签上是需要写其浓度的,经反复计算后我算出个1ppm来,过程是如何得来我想我未必能复述,能荣也下来前处理室了,我直接问:“你叫我配的标是1ppm吗?”能容皱起眉来,仿佛被我的突然袭击而变得莫明糊涂。我害怕皱眉,这是一种不肯定与疑惑。我掏出之前同笔计算的纸,能荣看了看,“不对啊,现在配的是1000ppm啊,你算嘛,1000mg/L,我们要配10ml,即……”我突然顿悟同,但我无法保证我不会疑惑第二次。我将纯的甲醇溶液用吸管滴入装有纯品的小烧杯中,然后将液体倒入10ml容量瓶,反复润洗,当液体的凹液面到达刻度线的时候大体已配制完成了。我贴上了标签,标签上的配制人我停顿了一下用笔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剪下封口膜把瓶子封好后又默默地放回冰箱里,关门前我看了一眼那摆得整整齐齐的小瓶,整个过程没有人会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而我也不愿多说些什么,默默地。那过程也被装进了棕色小瓶中被封口膜所封存,被存进了低于10℃的冰箱内,冷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