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急忙给外婆安排个位置坐下休息,蓉蓉也坐下了,我便忍不住又去找那三小只逗乐,用仅会的几句潮州话与他们交谈,孩子的世界总是简单而纯粹的,他们总会回以灿烂的微笑,让人瞬间忘怀。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与外婆交流,独自走到外婆面前,母亲就在外婆旁,用炽热的眼神望着我,似乎希望我说些什么,当我站在外婆面前时,我停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会笑,外婆看见我也笑出了声,突然双手牵着我的双手,这是让我猝不及防的。但我不觉抗拒,反倒多了几分亲切,大概就是亲人吧,互相微笑的对望便能跨过十年甚至更久的陌生,一下击中人的内心,温暖人的心窝,我索性坐在她的身旁,她一直握着我的手,嘴里不停说着话,我努力地去听,竟什么也听不到,我的嘴里吐出一个字“你——”(用潮州话说)母亲的眼神依旧炽热,“不会说,是吧。”母亲微笑着对我说:“你说普通话啊,没关系我听得懂。”外婆竟对着我用蹩脚的普通话说话,我能感觉到外婆也和我一样迫切地想打破我们彼此间的时间带来的某种隔阂,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笑,笑着用普通说:“那你坐高铁过来会晕车吗?”外婆显然是听懂了,用潮州话回应我,她虽然是笑着的,但我从她的肢体语言看出她分明在说她晕车。旁边突然跳出一小家伙,帮我用潮州话给外婆翻译,他是树轩,他是三姨的儿子,蓉蓉的弟弟,比阿林(小舅母的小儿子)大不了多少。“好啊——你给我当翻译吧——”我半开玩笑地说,树轩笑着躲在了外婆身后,一副害羞的样子,母亲笑我们的小翻译,树轩在家常交替着语言说话,小小年纪,三种方言已了如指掌,有时也不得不自叹不如啊。
“好了,快进去吧?”门内传来大舅母的叫喊声,我们拖着大部队穿过来往的食客找了一张大圆桌。母亲是做餐饮的,一看便知椅子不够,从隔壁桌搬来了几把,还教我与弟弟如何用茶水洗杯碗,然后叫我快去帮外婆冲茶,我是极少做家务的以至于连冲茶这样简单的动作也要再三确认后,方敢小心翼翼地倒出来。茶壶被我放下桌面后,我一身轻松地坐下,旁边走来一个小人儿,越,他的眼睛是圆圆的,脑袋也是圆圆的,他突然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微笑着看我,我微笑着用手摸了摸他近乎于没有头发的小脑袋,用蹩脚的潮州话去逗他,“你怎么啦,目光呆滞。”越是上小学的人了,我知道他能听懂普通话,便索性用歪腻地语气说。起初我只能逗逗他,没想到他会马上给我回应,目不斜视地看前方,口张大,故意按我说的做,我伸手将其嘴巴合上,他便发出了清脆般的笑声。饭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菜,主角是外婆,我不时会向那小人儿挤眉弄眼。他们的眼睛会闪光,什么也不说便已足够迷人。我们没有想过相聚是有一顿饭的时间,我依旧挽着蓉蓉的手,谈着不着天际的话,弟弟牵着那些个小人儿,小舅母与母亲陪伴在外婆左右,就这样在月光下,在来往的人群中送大家到了地铁。我们一家人目送大伙进了地铁口后,我跟母亲谈起外婆与那些个小人儿,总会不由地发出笑,回家的路上偶尔会回头想念,像极了儿时。母亲说外婆她们会回三姨那住一晚,明天早上会跟着大舅舅回深圳,我问这样外婆她们不会很累吗?母校说累也没办法,小舅母只有四天假,她的孩子们也快开学了。之后我与母亲也只能从微信上得知她们的情况,我们心里都明白,下一次的见面又需要漫长的等待。
外婆她们回去后,母亲与父亲莫明吵起了架,母亲工作时又弄伤了腰,弟弟开学回学校住宿了。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不知所措是个什么概念,我想就如同泡沫遇到甲苯,瞬间消失殆尽,你想探个究竟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凭其化作透明液体。
天气也突然变得阴晴不定,整个天都暗了起来,透过实验室的玻璃窗往外看,黑压压的一片,狂风把窗前的两棵大树吹到一边倒。一场大暴雨就要袭来,袭入我的心里。让心里也变得黑乎乎,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让人迷失了方向。
微信群又传来信息了,主要是对周末加班重新定了些规定,如一天打两次卡,取饭票等事宜,让人看了有些头晕脑胀,不管不顾不行,管也管不了这么多,不知这算不算一处消极。看完马上用手指向左划了一下,阻止了流量的消耗,然后关了屏幕。
九月的天气总伴随着雨水,父母的争吵不知怎的,又归于平静,我顺利地度过了周五,又迎来了一个周末,周末随着那争吵声的消停也归于平静,我不时拿出手机看,然后又掩饰不住地失望,这失望源于一个周三的晚上,我意外发现了一个关于电视台的招聘信息,它告诉我这绝对是一个机会,于是我花了两个多小时做了一份不同于往常的简历,核对了一遍又一遍发送人的名称,第二天我便收到了回复,对方说只收到我的邮件并未见任何简历,我回过头才突然发现,自己竟把最重要的简历给忙了上传,顿时对自个儿无言以对,我快速打开电脑,重新发了一遍,以后便有了无数失望,我不知道是否正如常言道,机会走了便走了,亦或是自身问题,我更愿意相信是后者,问母亲我的简历真的有那么差吗?母亲说这很难讲,这话无关痛痒让我掉进自个儿的思绪中。
几次的失望后,周一如约而至,新的一周便是新的开始,我放弃了继续查看,因为工作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