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重复着上班下班的节奏,坐下来时的放空会让我感到无助,我不能依靠任何一个人,美凤不行,运湘不行,能荣不行,父母也不行,人还是个独立的个体,强大这个词在成长中变得异常沉重,我的年纪不允许我谈将来,而现在不允许安逸,迷茫却成了常态,是传说中的亚健康吗?我看也就是这么回事。
实验室的模样我还是记不太清,一张黑色的大桌子,每每有人来检查都会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空荡荡的一片宛如心里的某个角落,微信上又传来许多招聘信息,新来的实验室主管开会时说了一句让人记忆犹新的话,“我从来不看朋友圈,因为一旦看了就觉得别人与自己的差距好像隔了一个世界,而别人的世界总是丰富多彩的,自己很容易会因此迷失。”休息室里的一个客服拿饭来叮时随便聊了起来,谈及运湘与两个同事28号辞职的事,说是三个人一起来的也要一起走,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能坚持这么久,做完就刚好一年。我可能不用去翻看朋友圈便已迷失了方向,我想像不到一年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若像运湘他们坚持一年,后面呢,继续拿着两千无的工资过活吗?怕是不现实的,可不坚持那这些天也是在浪费青春吗?走与不走恐怕没有一个很好的衡量点,美凤与春铃与我一般大,下班也常结伴而行,她们虽也抱怨两句但从无要离开的意思,我很怕自己的心,摇摆不定又骇人。
她,从第一天我便认得她,而一个月后我才真正留意到她。她和我一样个子小小,我可以从人群中一眼找到她,因为她的身材与众不同,我站在她身旁总觉亲切,某天下班,我因忘了带水瓶原路返回公司,碰见刚下班的她,主动打了声招呼,随后我们在地铁口相遇,她主动叫了我的名字。让我一下留意到她,后来的后来我得知她叫小李,她的身材没有给她带来一丝阴暗,反而在她身上多了几分阳光,这是我在实验室一个月以来见过的最亲切与阳光的人了,我惊讶的同时不自觉地被她吸引,她的头发卷卷的,手指短而粗,样子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她的嘴角是上扬的,她总会对你笑,她的法令纹因为常笑的关系一点都不呆板,月儿似的弧度又使她平易近人了许多,我大概成不了这样的人,总能给予人笑容与阳光。
也许我身上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忧郁,父母似乎也被我影响了,他们的争吵越发激烈,我与弟弟在两种不同的争吵声中生存,装作若无其事,而心里却被某种刺耳的铁丝搅动着,当触及到临界线我想我会变得疯狂。拉回到现实,我面前依旧是一张黑色的桌子,桌子上有一台万分之一的分析天平,有刺鼻的油墨,有玻璃碰撞的响声,这是我二十二岁的人生,我自己选的人生。不过这人生不是我的全部,有的时候,时间正如老人所说是个好东西。屏靖不像是我刚认识的屏靖,她的眼睛不再是无光,她会对我笑。运湘也不是我刚认识的运湘,他除了耐心以外,他还有他的朋友,还有他爱的足球赛。剑龙不像是我刚认识的剑龙,他不知不觉中淡出了我的舞台,偶尔会突然出现客串一两个短暂角色。时间像个过滤器,许多的人与事都变得不像从前的模样,我把时间定义是含有某种主观意识的,其实其中唯一在说这些事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我便成了给予定义的人。
“师兄”这个词随着时间的流逝将会消失,可这消失比我想像中的要快上一万倍,我戴着棉手套站在烘箱前,有些迟疑,那温度虽只调到80度可那热浪仍叫人不敢靠前,后脚跟明显感到异样,回过头来,看见运湘在身后,我竟说了句,“你要用吗?”语气平和,他回了一句,“你先吧。”我没有想过我会用“你”来称呼运湘,以前,我总爱叫我面前这个男生“师兄”,也好像只叫他,“师兄”。也许我变得冷漠了,以至于我的话被封存起来。
我想变得善意些。看见剑龙拿了试管来,便多问了句,“剑龙,那烘箱我昨天调了80度了,你看看试管有没有水。”“没有啊。”起初剑龙拿起两支试管在白炽灯下看了看,并无异样,可仅仅只是两秒钟他便说,“哇,下面全都是水。”我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到烘箱前,“把我那个拿出来吧,把温度调回125度,我的油墨还未烘干就从烘箱里拿出来了,可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担心那试管若是急用的可怎么办。剑龙与我一同回到称量室,把试管没干的事诉了春铃,他们是一个组的,理应告知一声,可分健明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实验在进行是不能立刻调温度的,我停下了手头工作,“我已经把油墨拿出来了。”我急切地插了一句,“做好了吗?”我摇了摇头,“当然是实验优先,为什么要先拿出来。”剑龙叹了一声气,扬长而去,我也跟了过去,“你也太善良了吧,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善良的。”我突然觉得善良这个词安在我身上成了一种刺耳且让人刺痛的锤子,一声一声地敲击着我,善良与傻的区别于我便得到了很好的注解,我完美地演绎了傻的全过程。
下班后,我背着善良这个词回家,它像一个******一样挥之不去,走进地铁,像往常一样随着人群在一号线与五号线间穿梭,地铁开门时,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和一个男人推着婴儿车与我一同进这列车,我被挤到了一个男生的咯吱窝下,很是尴尬,但我总习惯性的装作若无其事,当列车再次打开,我小心说了声“请借一借”,从两个男人的缝隙中穿过,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门口准备响警铃,门外的人还未等我出去便又涌了进来,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地铁人员大声说了一句,“是不是出来的啊,让一让,让一让。”这我才从人群一跃而出,我头也不回地住前增,我的泪水莫明夺眶而出,我觉得自己很弱小,如果有一个男生站在我身边保护我就好,这个突然的想法很快被我自己否定,不行不行,因为我不愿意让喜欢我的人看见我的弱小,这样我会更伤心,于是那泪水浸湿睫毛,我会一只手摸着额头,极力掩饰与抑制。距离回家学有十分钟的路程,十分钟,足以让伤心平复,弱小的成长其中一点是开始不诉说自己莫名的伤心。回到家,父母的争吵与我莫名的伤心也已告一段落了,但母亲的脚仍未消肿,好像预示着某种事情仍未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