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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发光体

史提夫把手中的提灯猛地向前一摆,大叫一声“是谁!”灯光下,我看到那是一个黑发男子,中等身材,他看到耀眼的灯光,急忙遮住了眼睛,然而当我们再仔细看他时,发现那居然是节目的野外生存指导卢素。“卢素,你怎么会在这里?”史提夫又惊奇又生气地问。“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导演派我暗中照应你们,结果被它给暴露了。”卢素苦笑道,伸手去拿史提夫床头的那只失灵的导航仪。然而这次,它却发着红光,而那串急促声音的源头正是这只导航仪。我跟史提夫都愣住了。先是发现节目组居然还是派了人守在我们身边,而我们一直还没有发现;再是这失灵了几十年的导航仪居然又工作了。我们定了定神儿,史提夫说,你的事情过会儿再解释,我们先研究一下导航仪。于是我们三人在黑暗中摆弄起那只仪器,只轻轻地在暗红色的屏幕上触碰了一下,画面就变成了白色,上面出现了一个类似史书中人类雷达显示屏的图像。扇形的区域中我们在最下端,而我们位置的不远处,有一个金黄色的亮点,正以跟声音同样的节奏向四周发散着光圈。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向导航仪上向亮点的方向处走去。然而我们边走便发现,屏幕上的黄点位置是变化的,我们跟着他绕着白石走了两圈,最后发现这个信号发出的位置停在了白石上。

白石距离太阳城有10公里,是我们人类曾经深入黑暗中探寻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之一。这里之所以叫做白石,是因为我们脚下正是一块大概一万平米的大石头,在人类用光照射时通体呈白色,质地均匀。据说150年前的工程师们正是用白石作为一个锚点定义了太阳城内的四个方向。

我们又爬回了白石,导航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最后,在白石离我们扎营的地方较远的一端,黄点跟我们的位置重合了。当我们四下望的时候,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我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或许有史提夫故事中提到的控制台,于是我蹲下身,开始四下寻找。史提夫和卢素也开始在四周搜索,然而我们三个提着灯照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机关,我们只得很奇怪地看了看对方。这时,史提夫不经意地拿手中的向上一照,我们都惊呆了。在我们的头顶上,正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

由于暗黑星球没有恒星,天空永远是黑色的,所以如果不是这么向上一照,我们不可能发现头上有这么个大家伙。我们惊得面面相觑,史提夫手中导航仪的声音这时也突然停止了。屏幕转红,红光渐渐熄灭。我看向史提夫,看到他也惊讶的抬着头,“那是什么?”史提夫自言自语道。我发现头上的黑色物体正在慢慢移动,但仅过了几秒,它突然发出了剧烈的强光。我头一蒙,赶快遮住了双眼,缝隙中,我看到其他两个人跑了起来,我眯着眼睛向他们看去,发现头上的发光体正在迅速移动,而两人正在下面追赶,我赶忙跟了上去。史蒂夫年过六十,腿脚却异常矫健,我紧赶几步才追了上他。几人不语,只在黑暗中奔跑,追逐着天上的发光体。发光体把周围的环境照得很亮。

我第一次看到,周围的世界在光照下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一片蓝紫色的花海在微风中微微摇动,一大群绿色的蝠鸟在花海上轻轻掠过,花海外面是尚未成熟、还未被点亮的金黄色的铃蔓坪,而二者交界处交错出了奇妙的纹理。我们就这么追赶,周围的景色不停地变动,琥珀色的水塘,金色的树木,形态像地球上变色龙一样的四足动物,山坡上有斑点花纹的巨大地衣,有几个连续小瀑布的宝石红色河流……

头上的发光体移动速度很快,我们追赶了大约有十几分钟,发光体就已经离我们很远了,我们气喘吁吁地停下,放弃了追逐。我看着它远远地飞走,照亮了一扇山门,两侧的峭壁高高耸入黑色的天空,然后那光就熄灭了。

在回白石的路上,我们三个深思不语。“那是40年前出现的发光体吗?”走了一段路,我才问道。卢素显然没有听到那天我们的对话,就问我们40年前发生了什么。史提夫看了看我,接着把之前讲过的故事又重复了一遍。故事讲完,我们已经回到了白石。

史提夫质问卢素,他是什么时候跟在我们身边的。卢素回答,从第一天摄制组离开后导演就安排他秘密藏在我们身边。他掏出了一个夜视镜,我们就明白了。他把我们带到了他扎营的地方,是白石附近很隐蔽的一处树丛,离我们帐篷不愿。因为出发之前他反复叮嘱不要靠近这样的树丛,其中或许会隐藏着危险的动物,所以我们一直没有靠近。现在知道,他说这些原来只是为了隐藏他的行踪。他解释说,趁我们离开帐篷时,他会进去检查我们的食物和水是不是还充足,他会经常在附近喷洒一些特殊的液体,避免有大型动物靠近。“导演说,毕竟两位一位是史提夫,一位是当红的明曳,哪位有闪失我们电视台都承担不起,所以他就要我留下了。”我谢过了卢素,但史提夫却怒斥他多管闲事。

晚上,我们把帐篷扎到了一起,再次讨论刚才看到的一幕。

“那会是什么呢?难道是我们的敌人,设计这颗星球的外星人又出现了?”“不会,我们先祖留下的文献里有说过,外星人自己是不会住在实验星球上的,而且‘最后一战’里所有的外星人都在他们的鲟级母舰上被消灭了。所以上面应该没有他们。”“对,我听过。那会不会是自动驾驶的机器人?”“机器人?一个监视实验室状况的机器人吗?这倒是有可能,不过如果这里有这东西,太阳城的人之前怎么没有遇到过?……”我们三个陷入了沉思。“但不管怎么说,能在这里导航飞行,一定不是人类的科技,那东西肯定不属于太阳城。”

我们讨论没有结果,远处的穹顶已经完全变成了灰黑色,刚才受了惊吓的荧光兔们又聚集在了白石附近,聚成了蓝色的海洋。那一晚,在我们的震惊和思考中,伴着这蓝色的美丽的画面结束了。

最后一天摄制组来的时候,卢素向导演说了前一晚发生的事情。导演是很震惊,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我们都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外星人的实验星球上,也知道建造这个环境的外星人有着远超越我们的先进科技。所以我们都认为发光体真的就是这个实验室中的某种巨大机器人。听了这个故事导演虽然很兴奋,但并没有觉得十分的奇怪。不出所料的,导演说:“这事儿你们没有录制下来,这样讲出去不免太狗血,观众免不了以为我们是故意编造故事提高《求生》收视率。所以你们知道就好了,做好节目。”

回到太阳城,我反复思考着史提夫的提议。那天发光体下美丽的色彩、其妙的动物、以及那座巨大的山门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难以专心工作。我深深地感到,这个星球或许真的有什么神奇的秘密,真的有比太阳城更美好的地方。

一个月后,我打通了史提夫的电话。“我接受你的提议,不过,我先不离开《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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