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大雨一直下着,看样子会一直下到天亮,苏紫阳拉着姚苏雅的手在大街上狂奔,街道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车辆也很稀少。这种大雨天气,这种时候,市民都进入梦乡了。谁会理会还在街道上如同无头苍蝇般狂奔的苏紫阳、姚苏雅两人呢?在两人的身后,一辆黑色的宝马车正冒着大雨跟着,苏紫阳紧紧地抓着姚苏雅的手,这时候,他可不能把她落下,回头看着形同落汤鸡般的她,她已经呜呜哭起来,样子让他又好笑又好气。
在大道上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拉着她冲进一条小街道里面,小街道里面没有任何人,空空荡荡的街道更适合逃跑,他不遗余力地奔走,大雨哗啦啦地泼着他的身子,他很久没有这么爽快过了。姚苏雅却跑不动了,她软软地趴在地上,她愁眉苦脸着,泪水和雨水爬了一脸。
苏紫阳回头看着那辆黑色宝马车,他急促地说:“再不走快点,被他们追上,咱们两都得死。”
姚苏雅哭着说:“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去死就好了,不是吗?”
苏紫阳愣住了,他叫道:“我这不是救你,你别乱想。”
姚苏雅继续说:“那你走吧!我跑不动了,我宁可选择去死。”
她气喘吁吁,看样子确实累得不行,只怕手脚已经没有一分力气。苏紫阳看到那辆黑色宝马车已经开进小街道,他又气又急,他说道:“我真不忍心你被他们害死,好了,算我上辈子欠你的。”说完背起姚苏雅就往前面跑去,有了姚苏雅这个负担,加上他脚上的烫伤,他跑动起来显得无比吃力。
可是他没有放弃最后的机会,他不能被逮到,面对一伙已经失去人性的家伙,他们肯定会给自己来个五马分尸。他给过他们一次机会,他们没有杀死自己,他不能再给他们机会了。他努力向前走着,黑色宝马车很快就跟到了他身后,他回头瞟了一眼,只差二十多米的距离。此时,他看到宝马车右边的车窗被拉开,一把黑色的手枪从里面伸出来。
他骂了一句娘。他抬头看背上的姚苏雅,她已然昏睡过去。他心急如焚,会被射杀吗?他有些不甘心,宝马车已然追到了自己身后,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背脊,他感到一阵寒意。然而危急时刻前面拐弯处却闯进来一辆警车,警车停在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苏紫阳后,他挥着手叫苏紫阳快点跑到警车里面去。
警车的出现,那辆直追的黑色宝马车突然快捷地调了头,接着消失在小街道的末端。苏紫阳感到一阵欣慰,他把背上熟睡过去的姚苏雅放到警车后座,自己则坐到警车的副驾驶座上,他从车上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点燃,他身子现在还瑟瑟发抖。
苏逝钻进车子来,他看了一眼苏紫阳,又回头看看姚苏雅:“她怎么回事?”
苏紫阳颤抖着双唇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去你家吧!我顶不住了,得洗个热水澡。”苏逝把车子发动,他说:“还好我来的及时,我说你的计划行不通,你偏不信,这下子可好,险些把命给丢了,这帮混蛋真心不是只吃素。”他骂骂咧咧的,苏紫阳没有回应一句,他也没啥好说的,老老实实开着车把苏紫阳、姚苏雅两人带回家去。
洗了一个热水澡,穿上苏逝准备好的衣服,苏紫阳叼着一根烟来到苏逝的卧室,姚苏雅躺在沙发上,她还在睡梦中,他无语了,他问正给姚苏雅敷热毛巾的苏逝说:“怎么了?她没死吧?”
苏逝说:“唤不起来,现在还发烧,真麻烦。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不换的话,恐怕她真的会死。”苏紫阳挠挠鼻子说:“给她换衣服吗?这是闹哪样?打她她都醒不来吗?我和你都是男人,怎么给她换衣服?”苏逝很无奈地说:“三更半夜我也不好去吵邻居,这事靠你了。”说完便走出卧室顺道还把门给关上了。
看着浑身湿透的姚苏雅,他根本没有想过会发高烧这么严重,他看到沙发边上苏逝已经准备好给她换的衣服,估计是苏逝女友梁嘉伊的衣服,他也管不了那么多,这种时候什么男女有别孤男寡女全是浮云。帮姚苏雅换好衣服后,他把她从沙发转移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单,她却支支吾吾地呓叨:“我不想死,我不要死,不要杀我,苏紫阳,你真是个混蛋,臭混蛋。”要不是看在她发高烧的份上,苏紫阳真的想给她一巴掌。
安置好姚苏雅后,苏紫阳走出客厅,苏逝叼着一根烟,看到他出来就说:“这事你得给我说清楚,不然别想说睡觉。”苏紫阳摸摸后脑勺,他走过来坐在苏逝对面的沙发上,说:“也没啥好说的,不过,我保证,我一定会找出他们。”
苏逝苦笑道:“事情都发展到这地步了,人家都拔枪了,你还一个人死撑着,你把我当什么呢?当初是谁苦苦哀求我呢?嘉伊被他们害死了,我绝不会放过他们。”说到这儿,他居然又哭了起来,他接着说:“起初我还想和嘉伊结婚,现在我一点顾及也没有,你还是不肯让我参与你的调查吗?”
看到苏逝那么痛苦,苏紫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了想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对了,我叫你去梁嘉伊的死亡报告,你弄到了吗?她的死有些蹊跷呢!”提到梁嘉伊,苏逝沉默了,苏紫阳催说:“你口口声声说帮我,你自己根本没有做到。”苏逝被他这么一激,他站起来在电视柜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文件扔在苏紫阳面前:“你猜的没错,嘉伊和他们确实有关系。”
苏紫阳拿起那份文件翻开看了几眼,他沉吟了一会,放下文件,他说:“你说得对,这帮人确实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现在都不知道在邦城里面还会有多少人遭受他们的荼毒?看来我不能再放纵他们,你帮我做一件事,去调查安乐墓园的园长陶旭。”
苏逝叹了一口气,他说:“你不是不知道,这人很难调查他,找不到借口,他和副局长还是老战友,我根本找不到突破口。”苏紫阳说:“明查查不了,暗着来总可以,这人很关键,我想,喻小亮他可能还活着。”苏逝惊讶地说:“什么?这家伙真的没有死吗?他不是……”他还是不肯相信。
苏紫阳低声说:“这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那场意外我估计都是他安排好的,以前他以自己的职业作掩护,现在他完全转入了地下,他一直操控着这一切。嘉伊她们的死,说明什么?说明他开始放弃这些人,我想知道他既然已经转入地下,他又是以何种渠道操纵一切?不瞒你说,我这一次去安乐墓园调查,我被他们发现后打晕了,他们把我扔进一口棺材里面,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请姚苏雅来做我的殡葬师,我虽然不清楚他们想做什么?后来,他们还想杀掉姚苏雅,那时候我已经醒过来了,我找到机会救出她,这伙人不肯放过我们,一路穷追,还好你来了。所以,这个关键点就在安乐墓园。”
苏逝一边听一边琢磨着,为何那么大的雨苏紫阳他们俩会在街头狂跑,他总算清楚了,至于追杀苏紫阳的人是谁?他和苏紫阳一样毫无头绪,他对苏紫阳说:“你小心点,局里派了通缉单全城通缉你,因为你是在我手里逃跑的,局里对我也不是很信任,开始限制我的权力,你要是再被抓进去,我可无能为力了。”
苏紫阳点点头,他把梁嘉伊的死亡报告拿起来再看了一遍然后对苏逝说:“这份报告我先拿着,你去休息吧!有时间就去安乐墓园走走,这个墓园的背景和陶旭的背景都很管用,他们藏得太深了。”苏逝对苏紫阳还算是十分信任,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同病相怜,他说:“没啥事,你也休息吧!下次身上别忘了带把枪,不把他们全部逮到,你可不许先死。”他转身走进另一间卧室休息去了。
苏紫阳看了一下大厅中间的钟,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他打了一个哈欠,躺在沙发上,每一次到苏逝家来他都喜欢睡这张沙发,不知道为何?他几乎爱上了这沙发,虞菲出事之后,他在这张沙发上整整睡了半年。现在的他虽然筋疲力尽,他还是没有睡意,想起虞菲,心太痛了,尽管已经过去了三年。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上坐着,外面大雨倾盆,整个邦城都湿淋淋的,高楼大厦、街区过道、花草树木,就连路边的灯也朦朦胧胧的。已经两年了,心中的伤痕还是没有完全治愈,看着死者一个一个出现,他心头的恨意越来越重。
姚苏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身上还盖着棉质被单,额头顶着一块毛巾,她慌慌张张地翻开被单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身上好端端地穿着一套粉红色睡衣,她浑身如同触电一般,她匆匆忙忙下床,嘴巴里面不干不净地骂道:“你大爷的,你这是把老娘怎么了?苏紫阳,你给我出来,你把我怎么了?你跟我说清楚。”
她冲出房间,大厅里面看不到人,她接着翻遍了三个房间,还是找不到一个人,她暴跳如雷,这是怎么了?她想着想着,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两泪汪汪,这是什么情况?她左右打量着整座房子,她根本没有来过这里。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这也不是自己的睡衣,她最讨厌这种粉红色的睡衣了。看到阳台的时候,自己昨晚穿的那套殡葬师服饰正晾着。
回忆昨晚,她脑袋又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她几乎记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拼命去想,才回忆到苏紫阳亲手把自己背起来,自己跟着他在一条湿淋淋的小街中狂奔。她感到不可思议,回到自己躺着的那个卧室,只见床榻前面的沙发上摆着一套新买的女装,女装上面留着一张纸条。她手忙脚乱地把纸条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是苏紫阳留下的,说是要她好好休息,中午他就会回来给她做饭吃。
看完纸条,她泪水哗啦哗啦地流,这是作孽啊!苏紫阳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看着自己的身子,昨晚自己被大雨淋得湿漉漉的,谁帮自己换衣服呢?她脑海里面出现苏紫阳的身影,苏紫阳把自己全看光了吗?他除了看自己赤身裸体之外肯定还做了什么,这种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人,看到豆腐哪有不吃之理?不然也不会说会给自己做饭吃,他住进自己宿舍的时候,他可从来不会做一次饭,她越想越乱,几乎可以完全肯定,自己已然失身给苏紫阳。她哪里愿意?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给糟蹋了,她都没法活下去了。
她这时候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把睡衣脱掉穿上苏紫阳准备好的新衣服,她去把自己的手机翻出来,摁了几下,还有一格电,虽然被水浸泡了,看上去还可以用,她翻到苏紫阳的手机号码,她得马上找到他,她得为自己负责任,万一找不到苏紫阳,自己这辈子岂不是毁了吗?她心里都急死了。
找到了苏紫阳的手机号码,正要打过去,滴滴滴,一条短信飞进了她的手机,手机显示的名字竟然是喻小亮。自从和喻小亮分手之后,她已经把喻小亮的手机号码删除了,为何还会出现?她满脸疑惑地打开那条短信,短信里面喻小亮说他会在悦丰大酒店506号房等她,她一定要去,还要带上那份人皮档案,不然的话他会有生命危险。
看完短信,姚苏雅有些忐忑,她又很担心喻小亮的安危,她一向很相信喻小亮的话,喻小亮也从来没有对她用过任何的谎言。结不了婚她也没有怪过喻小亮,她现在脑子里面全是喻小亮的影子,甚至都把苏紫阳把自己占有的事情都忘记了。
拿起自己的钱包就冲出苏逝家,到了楼下叫一辆的士直接去邦城悦丰大酒店。半途中想起从石重阳那儿拿到的人皮档案还留在安乐墓园的宿舍里面,她又叫司机先去安乐墓园。在安乐墓园门前,她刚刚下车,陶旭微笑着站在门口,看到她,他很吃惊地跑过来:“苏雅,你怎么回事?你昨晚跑哪里去了呢?我都快被你整疯了,你知道吗?”
姚苏雅说:“我没事,没事。”她直接往宿舍跑去,陶旭却拦住她:“你别急,你得跟我解释清楚,昨晚你到哪去了?一晚上都不见人,死者都被你无视了吗?”
姚苏雅站住脚,她不太明白陶旭的话,她愣愣地说:“你不是想害我吗?何必假惺惺呢?”陶旭呆住了,他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思右想完全不明白姚苏雅的意思,他说:“怎么会?我为什么要害你呢?”
接着他跟姚苏雅说,昨晚一直没有得到她的信号,直到凌晨一点钟,他和几个墓园的员工觉得不对头,赶紧往02号墓跑去,哪知道去到02号墓的时候,那里除了死者之外并没有看到她的半点影子,他当时可是气疯了,叫人在墓园四周找她找了整个晚上。听完陶旭的诉苦,姚苏雅诧异不已,难不成要害死自己的人不是陶旭吗?她低声说:“你去02号墓的时候,死者还在吗?”
陶旭点点头,他说:“就你不见了。”
姚苏雅哑口无言了,在她心里,死者便是苏紫阳,怎么会还有死者呢?难道有个备胎吗?那么那个险些勒死自己的人是谁呢?她心中充满了恐怖,她说:“不行了,我得走了,我先不和你说了,今晚我请你们吃饭算是赔礼道歉。”她说完绕过陶旭往自己的宿舍跑去。
陶旭这一次没有拦下他,他看上去一脸茫然,感觉对昨晚02号墓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回到宿舍里面,姚苏雅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那封人皮档案找到,出来的时候,陶旭还站在原地,她顾不上那么多,拿着档案就往墓园外面走。陶旭想叫住她,她绕得很远,他招招手,见姚苏雅匆匆忙忙没有理会自己,他也只好作罢。姚苏雅躲开陶旭后顺顺利利地上了的士,跟着的士快速地来到悦丰大酒店,跟服务员说清楚后,服务员领着她往506号房走去。
来到506号房,房没有关好,她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她有些郁闷地看着服务员,服务员也没说什么,她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姚苏雅只好走进房间,可她迈进去后,服务员居然很快速地把门给关上了。她觉得不对头,回头想开门离开,可怜这门锁完全没有反应,她急了,挥起拳头不停地拍门,外面的服务员根本就没有吱一声,显然已经离开了。
她看着房间,看上去像是一个VIP客户房,里面一厅三室,装修得很精致,她不知道喻小亮为何叫自己来这里?以前跟喻小亮在一起的时候,喻小亮是一个很节俭的人,哪怕是买一瓶水买的也只是一两块的矿泉水,他根本不会带自己来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