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一行人拉拉扯扯的回来了,一路上,春梅哭哭啼啼,赵小树走在赵焱旁边,再也不看她一眼,他再怎么单纯,也知道这是个局,现在,只希望后果不要太严重。
春梅心里感到彷徨苦涩,她一直喜欢赵小树,喜欢了很多年,但是就像夫人说的那样,等赵小树到了成亲的年纪,城主就会挑最好的姑娘做他的新娘,而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只能在尘埃里看着他成亲生子有自己美满的家。但是夫人也说了,赵小树平生最看中的就是他大哥,所以绝对不会因为自己而让赵磊的名声有有损,所以只要稍稍威胁一下,他一定会娶她,虽然是耍了手段,但是只要能嫁给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赵磊抚额坐在主座上,赵小树跪在大厅中间,旁边是哭的双眼红肿,一副凄惨模样的春梅以及一脸冰霜的徐朵儿,下人们围在门口,大气也不敢出。
“小树,你还有什么话说?”赵磊无奈的问道。
“末将触犯军规,愿领罚,站在就辞去军职。但凭处置。”从出事到现在都没有说话的赵小树,这一刻也不为自己辩解,他自称末将,表示此时此景,他只是赵磊的下属,而不是他的家人。
“你愿意娶春梅么?赵磊问道,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兄弟,情同手足,他绝对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况且军中对奸污女子的定罪很重,他想保他。
赵小树抬头看了春梅一眼,年轻青涩的脸上露出讽刺的表情,看的春梅一阵心惊胆战,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似乎事情没有按预料中那样去发展。
“我拒绝。”毫不犹豫,他直视着春梅的眼睛,得意的看着她错愕惊慌的表情,冷冷一笑,转过头去。
“赵小树。”徐朵儿暴怒的指着他,骂道,“你对春梅做了这种事情,你不娶她,你要她今后怎么办,况且现在你不娶她,你要担的是强奸的罪名,你为你大哥想过么?城主辛辛苦苦培养你,你是准备让他一辈子被人诟病么?”
“朵儿。”赵磊不悦的制止了她,转而对赵小树道,“你不肯娶他,担的就是强奸的罪名,军法如何处置,我想你很清楚。”
“是,末将领罚,我要娶,”赵小树顿了顿,“也不会娶一个心不干净的女人。”
春梅顿时心如死灰,万万没想到,他宁愿不要现在的地位,不顾他大哥的名声,也不肯娶她,此时大厅里众人的目光似怜悯又似嘲讽,心不干净的女人,呵呵。
于是她站了起来,脸上泪痕未干,眼里露出一抹决绝来,“好,你既然不肯娶我,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说完便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直接就刺进了胸口。
“春梅。”徐朵儿大叫一声,一把扶住她,似乎是想要阻止她,另一只手却悄悄握住了她拿簪子的手,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里,将她的手狠狠往下一压,本来只是尖端刺进去的簪子,瞬间刺破了她的心脏。
“我会为你报仇的。”春梅耳边喃喃低语,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春梅闷哼一声,目光死死胶在自家夫人脸上,看着她抿去嘴角得意的笑容,转而露出伤心欲绝的样子来,双眼一片晶莹,她转头看向刚刚抢到她身边准备救她的赵小树,抱歉的笑了笑,却不想这个笑落在别人眼里变成了她的遗憾和恋恋不舍。
“赵小树……”赵磊盛怒,正准备训斥他,忽然就见他的表情不对劲,再然后,就看见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了他的胸口,以及颤抖着双手的徐朵儿。
大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吓呆了。
“小树。”赵磊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推开徐朵儿,抱着他,对着身边大吼,“叫刘大夫。”
“大哥……咳。”赵小树一开口,就咳出一口血来,他对着赵磊轻轻摇头,“不用了,大哥。”
“小树你别说话,别说话,刘大夫一会就到,他会救你的,他会救你的。”赵磊抱着他,看着胸口不断渗出的鲜血,只能一遍一遍的安慰他,让他坚持住。
赵小树觉得越来越冷,“大哥,你带我去看看小满好不好?”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知道了小满的情况,也清楚了这一切都是徐朵儿的安排。
“好,好,好,小树,我这就带你去。”赵磊本来就重伤未愈,这一番折腾下来,顿时面色苍白了许多。
屋子里,张妈刚给小满擦完手脚,赵磊带着赵小树就闯了进来,看见两人浑身是血,她吓了一跳,但还没来的及问,就被赵磊赶了出去。
赵小树跪在小满床边,颤抖着双手卷起她的袖子,看见她纵横交错的伤,心口震动,一口鲜血“哇”的就吐了出来。
“小树。”赵磊大急,准备去扶他,却被他拒绝了。
“咳,大哥,你还记得玉儿姐姐么?”赵小树喘着粗气,开始意识模糊起来,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有些话必须要说。
“她一辈子都在我心里。”
“如果我说。”赵小树突然笑了起来,“这一切都是夫人的安排,你会相信么?”他叫徐玉儿姐姐,叫徐朵儿夫人。
赵磊怔住。
“这些年,有些话我一直都想对你说,但是我答应了玉儿姐姐要守口如瓶,所以我忍了很多年,但是现在我要死了,连小满都差点……我不想忍了。”
“你想说什么?”赵磊一字一句的问,徐玉儿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梗,当年在调查过程中,他就觉得不对劲,但是那时候的他力单势薄,查来查去,也查不出所以然,加上后来看到了玉儿的遗书,这才罢休。
“玉儿姐姐她……”赵小树正准备说出事情的真相,突然身子一颤,然后倒在了地上,后背三条抓痕,深可见骨。
赵磊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赵小树就倒在了地上,他大吃一惊,正准备蹲下去拉他,眼角余光却看到了柱子后那一闪而过的红色的眼睛,他心里警铃大作,顺势一滚,躲开了致命一击。
尖利的爪子在地上刮出长长的“呲呲呲”声,狸妖凶狠的抬起前爪,红色的妖力安静的在它爪子上燃烧,然后它对着赵磊使劲一挥,妖力化作三条火线直奔他面门而去。
“小树。”赵磊睚眦欲裂,一把搂住赵小树软软滑倒的身体。
“大哥。”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看到屋内的情景,赵焱先是一愣,随即迅速的抽出背上的刀,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刀劈向狸妖。
狸妖冷冷一瞥,长尾一甩,红色的妖力澎湃,直接缠上了刀身,妄图一举将刀绞成碎铁,但是很快,它发现自己错了。
赵焱露出冷冽的表情,右手在刀柄上一拍,刀身快速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白色的刀气喷涌而出,“滋滋”的切割着狸妖的长尾。
狸妖吃痛,尾巴一松准备收回来,但是它迟了,赵焱直接横刀一撩,将它的尾巴一分为二。上古神兵长河刀,刀下不知道斩了多少妖魔鬼怪,岂是小小狸妖所能抗衡的。
“嗷。”狸妖惨叫一声,眼中红光大盛,凶恶的盯着赵焱,准备扑上去撕碎这个人类,为它的尾巴报仇,远处却突然传来悠长的哨声,它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听话,于是龇牙咧嘴的退进了黑暗里,消失了。
“大哥,没事吧?”赵焱收起刀,赶忙走到赵磊身边。
“没事。”赵磊冷冷的开口,将赵小树的尸体轻轻放到地上,“好好安葬了。”
“好。”
“夫君。”徐朵儿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我要求将春梅和他葬到一起。”
“你要是敢把春梅埋到他十里范围之类,我就刨了她的坟,让她死,无,全,尸。”赵磊走到徐朵儿面前,眼神冰冷,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加上他一身是血,宛如地狱里走来的恶魔。
徐朵儿吓得花容失色,梨花带雨:“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气之下……”说到最后,对上赵磊冷若寒霜的目光,再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带着丫环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