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支放出去的箭,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它挂在墙壁上,一秒也舍不得停下。寒气席卷梦市,唤醒了冬天。北风开始在营区游走,正如去年的这个时候。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又是一年退伍季。胖坨坨哭着说:“他想家,他想离开这里。可是,他爱这里,他恨这里,却舍不得离开这里。”他上交了常服,笑着说:“老子,以后自由了,欢迎你们来四川找我玩。”可是转头,他左手拿起桌子上的红肩章,右手拿着军帽上摘下的国徽,却不知为何,哭的泣不成声。
瘦坨坨说:“听了一年的送战友,终于,我们要被送走了。军旅生涯只是我的一段旅程,我到站了,不能陪你们一起看沿途的风光,以后的日子,别忘记有一位老兵,叫李宇。”
老兵哭着说:“谁在借我两年,我还他一辈子。”
老兵说:“一不小心,两年义务兵走到头,四季不饱,天天还要跑。新兵的时候怕哨,老兵的时候怕号。新兵的时候给人当了一年的孙子,以为老兵熬出头了,又要给人当儿子,头上的士官是亲爹,干部是二爷,首长个个是祖宗。”
我说:“曾经是个兵,永远都是兵,曾经是老兵,永远是老兵。老兵珍重,再见,在也没见。离别总是留下太多遗憾,雪花伶仃飘落在教导大队的营区,诉说着,无穷无尽的离别忧愁。橄榄绿的记忆怎么没忘记,睡在我下铺的老兵,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谁曾经不是满腔热血,投身军营,一心报国。走时,谁又不是泪洒军营?曾经的满身豪气,永不服输,苦累交加,铸就钢铁般的意志。最后的一班岗,最后一次亲吻自己的钢枪,最后一次向军旗敬礼,最后一次拥抱战友,千言万语只能化作眼前的泪水,我们相互挥手,我们点头告别,向老兵敬礼,一路顺风,向无怨无悔的青春敬礼,谢谢你的一去不返。”
自从老兵离开后,特勤大队由两个分队,整编成一个分队。我跟着王海涛一起,被分到一分队三班,他仍是我的班长,我与小田混到一班。
我站在一分队门外,心中忐忑不下,老兵走后,日子异常的安静,我们出来打扫打扫卫生,平时的训练都少了很多,日子越来越安逸。可是,就在刚刚,王海涛班长对我说,分队长找我,要我小心说话。我站在分队门外,轻轻敲门,喊:“报告。”边喊边整理自己的衣服,看是否穿戴得当。
“进来吧!”分队长的声音,从门的那头传进我的耳朵。我小心的推开门,转身轻轻的带上,远远站在门前对着分队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我说:“队长好!”
分队长说了声:“好!”
说完我放下手,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分队长面前,问“队长,王班长说您找我?”
分队长点头,放下手中的钢笔,这才抬起头,看着我说:“哦,对,你们王班长,向我们队部推荐,说让你去新兵连带兵去。我们不确定,你愿不愿意,只好把你叫过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当然,话说前头,我们也是综合考虑,你各方面成绩都不错,是位不错的人选,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当然,你也要知道,带兵还是很累,很辛苦的。”分队长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心想,也不知道这个大队里的人,都是怎么了,都喜欢翘二郎腿,领导这样,班长这样,老兵这样,连新兵也这样。
我皱了皱眉头,又想了想,问:“王班长也去吗?”
分队长摇头说:“不去,队里老兵不多,都走了,没人管理了。”
我又迟疑了一会,心想,当新兵连的班长,也是不错的,至少不用看班长的脸色,不用被别人训练,最主要的不用打扫卫生,我这样想着,点点头说:“队长,我去。”
分队在满意的点点头,说:“那行,一会回班级把东西收拾收拾,准备一下,听通知。先不要高兴的太早,你们首先还要去新训队培训几天才行,培训不过,还是要被淘汰的。其实,我们只负责推荐,能不能当上还是要看你自己的表现。听说培训班一共有四十人,从全省每个地方抽调。最终,只留下二十人,你自己要有点心里准备。”
我点点头说:“谢谢,队长提醒。”我对分队长敬了一个漂亮的军礼,然后退到门口。
分队长说:“回去收拾收拾,等通知吧。”
小田远远站在三班的门口,见我出来,匆匆赶到我身前,满心关切的问:“分队长叫你干嘛?”
我微笑着看他,说:“没什么大事,队长说,我要去后楼培训,让我准备准备。”
小田好奇的问:“那是培训什么?”
我调侃着说:“你猜!”
小田想了想,又顿了顿说:“新兵连?”
我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回到了三班。
我们刚踏进屋,就看见王班长正在伸赖腰,他看见我进来,对我挥了挥手,说:“林子,过来坐。”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小田坐在对面,王班长继续说:“新兵连,可是锻炼人的地方,你要清楚,带兵可是很苦的,你要信心知道吗?”他一本正经起来的样子,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适应了几秒,又说:“班长,信心有是有,可是心里没底,队长说,好多人当中抽选二十人,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被选上。”
王班长语重心长的说:“在意那个干嘛,自己尽力了就好,结果别太在意。”
我点点头,看了看班长,又看了看小田,心中依旧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