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朦胧,星朦胧,夜朦胧,人朦胧。午夜一点钟,我们三人往澡堂晃晃悠悠的出,老潘一路搀扶着烂醉如泥的我,走一步退半步的向前挪。小田跟在后面,脚下画着圈圈,走一步退两步,边走边说:“老子没事,老子没喝多。”不知这样挪了多久。老潘在回过头,发现小田已经躺在了草坪里。
我转过头,眼睛眯成缝,看着趴在草地上的小田,哈哈大笑,喊道:“吗卖屁,完犊子玩意,喝多了吧!看老子,老子没事,老子没喝多!!”说话间,老潘松撒开搀扶着我的胳膊,跑去小田身边,我顺势身子一软,趴到了地上,仰着头,哈哈大笑。
老潘在那头刚要扶起小田,就被他一把推开,小田嘟嘟囔囔的说:“老子没喝多,不用扶我,老子自己可以。”
我趴在地上哈哈大笑,用挑衅的口气对着小田说:“妈卖批,你喝多了,没喝多你过来呀!”
老潘叹了口气说:“二位爷,我喝多了,咱们好好走路成不?”说完,老潘又要扶小田起来。
小田又推开老潘,说:“前方五十米处,低姿匍匐前进。”说完,他就开始往我身边爬,刚爬了一半,就被老潘一把拎了起来。
我哈哈大笑,蹲在了原地,做了一个跪姿射击的动作,对着小田喊:“别过来,在靠近,老子毙了你个臭不要脸的。”
老潘松开小田,又跑回我面前,对着我脑袋狠拍了一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轻声说:“你们两个大山炮,是怕全机关大队的人,不知道咱们喝酒了吗?”
我瞪着眼,憋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哭丧着脸,委屈的说:“亲爱的,你不爱我了,你打我!”
老潘无奈的摇摇头,又跑到小田面前,再次把小田扶了起来,两个人脚下画着圈,走一步退半步,挪到我身边。
俩人走近,我站起身来,胳膊攀到了小田的肩膀上,委屈的说:“死鬼,他打我!”
小田醉眼朦胧,嘴里喊:“我日,哪个敢打你哦,老子跟他拼了!”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对应上老潘那张方脸,瞬间就怂了,拉起我的手,边走边说:“狗日的,老子不喝多,高低打的过他。”
老潘叹了口气,说:“二位爷,别闹了,赶紧回吧!”
营区里静悄悄的,安静的连风声都听不到。三人一步倒俩步,摔倒爬起,爬起在摔倒,就这样滚回了机关楼。
一声起床哨响,惊醒睡梦中的我。我紧张的坐起来,擦掉嘴边的口水,眼睛还未睁开,只知道拼命的用双手挤压着额头。
四班里,王海涛班长已经休假回家,要月底才能回来,俩位老兵出了任务。班级里只剩下三位新兵,跟一位老兵。
我刚摸到脚下的裤子,抓到身边,只套了进了一只腿,外面的哨声又响了。
“集合!”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我喉咙里干渴,嘴里说不出话,心里却骂出了声音。只能赶紧穿衣服,往楼下跑,头被酒劲拿的厉害,整个人晕晕糊糊的。
我站在队列里,小田就站在我旁边,他碰了碰我胳膊,眯着眼问:“咋样?能挺住不?”
我缓慢的转过脸去,双眼无神,看着他问:“说好的星期天呢?咱这是闹哪样?出的你妹早操?”
小田无奈的耸耸肩,说:“天晓得,老子还好鸡迷糊嘞!”
我咽了一口口水说:“老子只是渴的要死!”
小田骂道:“妈卖批,你不渴都怪咯。昨晚,老子照顾你一晚上,晓得不?好悬肠子没被你吐出来。”
我满脸不相信的看着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我们三个回到班级,我趴在床上,脑子里天旋地转,接下来,就想不起了。
我转过脸刚想说什么,却听见onlyyou喊。
“集体都有了,早操三千米慢跑,各队值班班长自行组织。”
我如被晴天霹雳,霹中一般,脑子里一万只羊驼跑过,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星期天的,跑你妹的早操,跑你全家的早操,说好的休息呢。”
我低着头,混在队伍里。全身不停的往外冒着虚汗,脸白的像A4纸,喘着粗气,盯着郑勇的后屁股,坚持跑完了早操。
我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低着头,像是休克了一般。只听旁边,郑勇在一旁小声嘀咕说:“发现没,林子今天有点不正常。”我心想,要是正常都怪了。
官德强转头,仔细端详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说:“有点,估计是病了,我刚刚跟他说话,他都代答不理的,谁知道他怎么了。要不你问问他呗。”我心想,病你妹呀!
郑勇又说:“我问他要是说,我就不让你问了。”我心想,老子没力气理你们,别在神烦了好嘛。
官德强叹了口气,皱了皱眉头,看着坐在床头,面如死灰的我,说:“哎,希望他没事吧。眼看就要考核,别出什么岔子呀!”我心想,老子当然没事了。
郑勇一脸担心的看着我,嘴里嘀咕道:“这次考核,还指望林子是个事呢,平日里咱们老是干不过许三多,这次考核,,,”
没等说完,李刚从外面冒了出来,插嘴说:“人家彭海峰是许三多,咱们林子是法拉利,这五公里考核,缺了他俩,那可带不动节奏。”
郑勇点了点头。
我想说话,嗓子里却好像被堵住了般,饥渴难耐,。我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微抬起头说:“谁给我口水喝,我感谢他八辈祖宗。”
三人先是一愣,而后又一起摇头。
我扫了一眼屋里,见找不到水喝,就只得穿起皮鞋,出去找水喝。我的双腿开始发软,感觉好像随时会倒下一般,脑子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提醒我,“坚持住,雪碧在像你招手。”
我走出了班级,走廊里是难得的安静。楼梯口,听不见一声脚步,连人影也没有。我从机关大队的楼梯往下走,到了二楼的平台有一面仪表镜,安静的立在那里,占据了平台的一半空间。我走到镜子前,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心想如今,那位十八岁的少年,却也仍然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那张黝黑的脸上,为什么看不到微笑了呢。
我转过身,低着头往楼下走,楼梯下不知什么时候,蹿上来一个人,我还没来的及看不清来人模样,就撞了一个满怀。
我哎呦了一声,边捂着脑袋喊疼边说:“怎么全是星星呀!你怎么也不看着点,怎么直往人身上拱呢?”我向后退了两步,才看清眼前的人,不想却是一位女兵。顿觉尴尬,脑子里飞快的搜索着,回想着,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我猛拍脑袋说:“你是关夕?”
她揉着脑袋,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问:“你认识我?”
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生,她一米六出头的样子,齐肩短发,头发很不自然的披在肩膀上,小鼻子,大眼睛,脸两旁的腮红,异常的明显,就像樱桃般的娇艳。
她被我看的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两声,说:“你看什么呢?怎么走路都不看着点,幸好我反应快点,要不然,这会估计我都从楼上滚下去了。”
我皱着眉毛说:“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吧,你不是没滚下去嘛。”
她不依不饶的说:“没事?怎么就没事了?你脑瓜子那么硬,我一个弱女子,险些被你撞出脑震荡,我这本来脑子就不好用,你在给我撞坏了,我爸妈都不能轻饶你!”
我脑子里只觉莫名其妙,抬起头,四目相对,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小声嘟囔到:“这都哪跟哪呀!有那么夸张吗?”
她似乎听到了,继续说:“怎么没那么夸张,头都撞出包了,你看这,你看这。”她边说边掀起头帘,面对着镜子,把头上受伤的地方,指给我看。
我叹了口气,说:“我说,这位女同志!”
她白了我一眼说:“你才同志呢!”
我捏了一把汗说:“我说,这位小姐。”
她又白了我一眼:“你才小姐呢!”
我又叹了口气说:“大姐,那我咋称呼你。”
她这次没有白我眼,而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满脸无奈的表情,脸上换上了笑容,说:“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怎么不叫名字。”
我如释重负的深吸了口气,说:“关姐您看我,也真不是故意的,咱这撞都撞了,我也不能把你头上的包,按下去不是?我这个人脸皮厚,要不你打我两下解解气,或者撞我一下,给我撞个情侣款的头包如何?”
关夕犹豫了一下,嘴撅起来仿佛可以挂茶壶般,撅的老高,半天才说了一句:“神经。。。。。病”说完,从我身边继续往楼上跑。
我愣在原地,半天也想不起自己,下楼是来干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