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十分钟后，念初衣着整齐地站在冯儒生面前，神色清冷。
“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冯儒生语气平淡，却掩饰不住眼神中的关切，急急地上下打量她。
“承蒙关照，我还不错。”
“一直想看看你，可你——”
“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念初，你还不打算回家吗？”
“家？那是你和顾曼桢的家。”
“这么多年了，你对曼桢的心结还没解开？”
念初冷笑一声：“我倒想解，怎么解？她把我弟弟扔了，一个大活人，被她扔了！”
“不是这样的，我解释过很多次了，你总是不信，她只是送他去朋友家住两天，为了吓吓你，谁想到——”
“是，真的吓到我了，吓得我夜夜做噩梦，以为向初死了。”说到向初，念初突然捂了嘴，觉得不吉利，“呸呸，被你们气疯了快。”
“向远，你去叫那个张立勤过来。”念初扭头。
“念初，这事我也有责任，你——”
“我当然知道你有责任，我又不傻，要不是你默认或者说你根本就是暗示，她未必有胆子那么做！若说她是凶手，不如说你才是幕后指使！“
“念初！你怎么能这么说，后来的事都是意外。”
“对，意外，很意外你得知他真的丢了的时候不派人去找，所有你手下的警察都不作为，放任一个大活人在眼皮底下生生消失，十年的养育之情都是假的吗？你，你简直是个恶魔！我妈当初怎么看上你的！”念初越说越激动，觉得腹中又隐隐作痛。
“念初！”冯儒生面目扭曲，只差没举起手来给她一巴掌，十年，也足够他变得平和吧，忍了忍，还是静下来，“就因为养育之情是真的，得知真相的时候才更残酷，我养了他十年，才知道他是别人的儿子，我深爱的女人，心里想的是别人，你让我怎么办？如今你也大了，应该经历了些****，我倒问你一句，这事若放在你身上，你怎么办？”
看着冯儒生面色凄苦，念初一滞，她从来都刻意回避上一辈的恩怨，总以为错皆在自己，她虽多少知道些却从没有仔细想过，当时正是盛年的父亲和貌美多情的母亲，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念初沉默了。
冯儒生见她不说话，又斟酌着开了口：“那个，你现在是和静螽还是印桢？”
“......”一时竟无法回答的念初扭了头，看见向远和向初早已经立在门口，“你们两个过来——”
“这是你女婿。”把向远往他面前一推。
“啊？”向远没想到这时候念初会说这个，一下子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
“又胡闹。”冯儒生轻叱一声，摇摇头，他只当是念初随手拉个人来敷衍他，并不当真。
念初也懒得解释，又伸手招向初过来，“刚才的话你听到多少？”
向初往前迈了一步，却是身子缩了又缩，口中讷讷：“好像说把谁丢了，谁是谁的儿子之类的，不过都听不懂。”
念初把他往冯儒生面前一推：“你看看，这是向初，我花费了十年的时间终于把他找回来了。”
“向初，你是向初？”冯儒生向前一步，伸手想要去扶他双臂。
向初却是下意识退了两步，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得头越来越晕，更不必说刚刚站在一边还紧张着的向远此刻惊得下巴都合不上。
念初依旧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从今往后，我会把他看的紧紧的，你们也别再动什么心思，若是他再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不顾念骨肉之情，我的狠毒想必你也早有耳闻，你冯儒生的女儿，绝不会善良到哪儿去！”
没有回音，冯儒生看着向初，眼中渐渐蓄了泪。
若说没感情，怎么可能，冯儒生当自己的宝贝儿子一般养育十年，虽说后来打击太大一时动怒，甚至对于念初，他都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对她十分冷漠，可这十年来不止一次想他们念他们，随着年纪的增大，时时拷问自己，对于无辜的孩子们，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念初看他白发显然，眼中泪光闪闪，竟然心里也觉着伤感起来，语气不免松缓了许多：“行了，也别装温情了，这事到此为止，你官场上的事我是管不到，可是拜托你尽量不要再牵扯到我。”
“我快退休了，不会再有别的麻烦了，其实我也早就不关心那些，只想着一家子都好好的，看着你们都好好的。”
此刻的冯儒生像极了慈祥的老人，世事看淡，只想着天伦之乐一般，念初倒忍不住说了句软话：“那个，过年的时候我可以带向初一起去看看你。”
“好，好，别等过年，平时节假日不忙了就回来，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念初的炸藕合，向初的糖醋鱼，还有，葱爆参......”
“我，我——”向初捂了头蹲身下去。
念初一惊：“向初——”随即有些明白过来，扶他到沙发上坐，立刻又叫向远倒水，忙乱中，抬头看冯儒生一眼：“你先走吧，我这很多事，顾不上跟你多聊。”
“向初这是怎么了？”冯儒生很焦急。
“顾不上跟你解释，以后再说。”念初转头又去安慰向初，“别多想，先冷静一下。”
“你别瞒我，让我干着急。”冯儒生上前一步。
念初根本顾不上他，向远端了水来，伸手将冯儒生让了一让：“伯父，要不您先回吧，这会儿正忙着，等闲下来我劝劝念初。”
冯儒生这才仔细看了看向远，觉得他言行举止果然像念初身边的人，虽然年轻，倒也稳重，心里觉得放心多了。
“也好，你们有需要随时找我。”冯儒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到底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