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初七,念初也只得了这几天空闲而已。几位助理分头打电话来问候,念初没让他们再上岛,倒是嘱咐他们各处该打点的地方别拉下。
岛上原本为了安全和保密是禁止使用手机的,只有念初和秦潘各有一部,其它全是内部座机联系,因此顾印桢来借电话给姐姐打了一次。
挂了电话,顾印桢皱眉头问她:“你还是不肯跟家里联系?”
念初白他一眼:“他们好端端的日子过着,有什么好联系的!”
“你父亲年纪大了,也该关心一下。”
“他也不曾关心过我。”念初口气变冷。
“这么多年过去了,放下恩怨不好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向初在哪里?!”念初几乎咆哮起来。
顾印桢噎住,闷了很久,低低地说一句:“我问过姐姐,她只是把他放在那里寄住两天,真的没想到那户人家连夜搬了家。她如今孩子也大了,心态也平和了,犯不着还继续骗我们。”
“别说了!”
“而且当初其实你父亲——”
“你滚!”念初随手抓起桌上的杯子丢过去,顾印桢不妨,来不及躲避,被砸到了额角,登时鲜红的血滴顺着脸庞留下来。
看到流血,念初一下子受了刺激,仿佛魔性大发,上前抬脚一个凌厉的下劈,顾印桢捂着肩膀蹲下来,随后倒下来的却是念初,在失去意识之前凭感觉按下了手腕的y键——她无数次梦见向初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她奔过去,却怎么也抓不到他的手,她甚至一度怀疑他已不在人世,这梦就是预兆......
向远几次敲门不应干脆冲进来。
顾印桢额上流着血,肩膀上一道红印子,还费力地梗着脖子把昏迷的念初往卧室挪。
“怎么了?”向远一边问一边劈手将念初抢过来。
顾印桢还欲向前,向远急红了双眼瞪他:“你又刺激她什么了?文哥嘱咐我盯着你,我还以为是小题大做。”
“我,只是让她跟家里和解。”顾印桢难以启齿,这其实是他的私心,他不想跟姐姐决裂,就不能放任念初继续这么僵着。
“别说了,还不快去叫瞿伯!”向远几乎是头一次在顾印桢面前这么强硬,面对伤害念初的人,让他如何还软的下来。
瞿伯赶过来的时候向远已经将念初放在床上,一只手被念初紧紧攥着,于是另一只手就近扯了枕巾为她擦额头的汗。
“不妨事,是急火攻心,”瞿伯搭了下脉,取出银针在几个穴位轻刺,扎出了几滴血珠泻火,又点了几个穴位告诉向远,“这几处地方帮她按摩,一日两次。”
“不用开药吗?”向远急问。
“不用,你们少气她就行了。”瞿伯已经转身欲走,虽然没有表露什么,语气却是不好。
“又不是我。”向远嘀咕,随即瞟了顾印桢一眼。
瞿伯已经走到门口,听见这句,回头看着顾印桢:“她若能释怀,十年足够了,既然还不能,你何必激她?”
顾印桢脸红了,面对这位知根知底的长辈,他无从解释。
“近两年已经好多了,不要急。”瞿伯又像是安慰一般,说了句不硬不软的话,摇摇头,走了。
向远牢牢守住念初,不让顾印桢靠近,直到半小时后念初幽幽转醒,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可醒了!还有没有不舒服?”
顾印桢几步冲上前:“念初——”
念初眨眨眼,仿佛是仔细辨认了一下两个人,虚弱地说了句话:“向远,我想喝水。”
向远无奈起身,不知道念初这是不是刻意支开自己。
“印桢,你看我们每次在一起都会是这样的轮回,开始甜蜜,然后争吵,最后分开,我本来以为这次会有不同,结果还是没办法。”
“别说了,你先好好休息。”顾印桢嗓音低沉,满脸沮丧。
“我不说你也心知肚明,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那我们就不要回到从前,我们重新相爱。”顾印桢紧紧握了念初的手,仿佛一松开就立刻失去她一般。
“可我不爱你了,即便回到从前,我也会选择不再爱你了。”
“我不信,你明明很爱我,我知道的,你骗不了我。”
“不,我爱向远,他是我最后选择的人。”
“怎么可能,你跟他不过是姐弟。”
“怎么不可能,我跟他在一起五年,从我二十岁到二十五岁,是他在我身边,不离不弃,每一个无助的时刻,每一个难熬的夜晚,都是他在我身边。”念初一口气说这么多,忍不住咳起来。
向远几步冲进来,往怀里一搂,喂她喝水。
刚才的话,向远听得清清楚楚,此刻看着念初,觉得心里那么喜悦又那么疼痛,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她无聊时的玩物,没想到自己早就在她心里站住了脚。
念初喝了半杯水,静下来,才又缓缓开口:“话已至此,你先走吧,不然就四处照看一下生意也好,总之,先不要在这里了,不然我们迟早哪天还是会斗起来。”
“可是——”顾印桢脸色很不好,看念初扭过头不再看他,心里难受,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好,各店都陆续开张了,我先去转一圈,向远,你好好照顾他。”
“嗯,你放心。”向远看着念初又看看顾印桢,没法劝,也不想劝了,他们之间的事自己从来就是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