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夜,躺在床上能听见梅花落雪的声音。”我不记得这是谁对我说过的话。
夜半,有人把我从缠绵的被窝叫醒,听见外面各种各样诡异的惨叫声,窗外烧得绯红如艳霞,我不想动弹。那人就用一条锦被将我裹起,抱着往外走。好大好大的火,所有的房屋都点着了,还有房梁倒塌下来的声音,我哭着嚷着:“爹——娘——哥哥——姐姐——”
从噩梦中醒来,浑身湿透。四处寻找锦爷爷,手在发潮的稻草上爬来爬去,一不小心就按到一只蟑螂。我将它抓紧,用力地摔在门框上,发出一声小小的闷响。
月光照在我光溜溜的脚丫上,鲜明的血痕看上去有些骇人。我想起锦爷爷走的那个晚上,他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小小的手怎么也堵不住喷涌的液体······
我依稀记得自己曾经住在一个非常大的院落,里面种着漂亮的牡丹,那里的门槛很高,总是把我挡在一处,每当这个时候锦爷爷就来帮我。他带着个小帽,笑起来和蔼可亲,经常给我买糖人,还有酸角糕。
然后,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烧光了那里,锦爷爷带着我四处流浪,总是有很多看上去特别凶狠的人追着我们跑,手里拿着兵器。有一天傍晚,锦爷爷去帮我买糖人回来,背上流了好多血,他拉着我的手,反复叮嘱我:“记得——从今天开始,你姓白,白含笑,含笑花的含笑。”然后微笑着对我道:“锦爷爷累了,想在这里安静地睡一觉,含笑乖——什么都不要想,好好活下去。”说完便溘然长逝。
我一个人四处乞讨,渐渐地什么都忘记了,甚至连锦爷爷的笑。
一天,我来到一个叫做彭城的地方,认识了七八个小少年。他们看上去和我一样落魄,肚子饿得咕咕叫。本地的乞丐也是有帮派的,为了方便,我们组成小团伙,白天一起去闹市乞讨,晚上挤在四面透风的破庙瑟瑟发抖。
次年冬天,彭城大雪终日不散,人们很少出来,可害苦了我们这群无家可归的孤儿,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手脚都是冻疮。天黑了,我们绝望地往回走,小莫捧地上的雪充饥时,从里面扒出一只冻僵的小猪。这简直太出人意料了,我们几乎是手舞足蹈地将它抬回去,搬出那口缺了一角的大铁锅,炖了满满一锅香喷喷的乳猪肉。
那晚对我们而言就像过年一样,应该说还要开心,每个人都吃得满头大汗,嘻嘻哈哈一直闹到很晚。次日醒来,我觉得头晕呕吐,四肢无力,再看其他人,个个面皮发黑躺在稻草上,身子蜷缩成一团,怎么摇都摇不醒。可能因为我吃得最少,所以在破庙躺了两天后,重新站起来。而我的小伙伴们全部都死了。
再后来,我又遇到狗大他们三人,渐渐与之混迹赌坊酒肆,因为那里可以令小小的我忘记一切。